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糟糠之妻 | 上頁 下頁 |
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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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陣式,叫甯顏嚇了一跳。她從來不知道李立平家有這麼多的親戚,足足坐了三十多桌。 後來她才知道,是李立平父母鄉下的一些親友,幾乎一個村上的人都來了。李父李母說,這種事情,寧可卯一村不能卯一家,要不然是要叫人罵的。 原本甯顏帶了一套白色婚紗過去的,那是媽媽特地陪她一起去蘇州挑的,甯顏很是喜歡。可是婚禮的前兩天,李立平媽看了以後說,這種白不拉嘰的衣服堅決不能穿,像戴孝一樣,是要讓人挑毛病的。甯顏說,我們那裡結婚都這麼穿呀,李母笑說:「入鄉要懂得隨俗才好。你們城裡人不講究的東西,我們這裡還是講究的。」 那套粉色的旗袍李母也不喜歡,也嫌素淡了。拉了甯顏到當地的一個裁縫家,叫現做了一套大紅的中式禮服。說是那裁縫是一個有名快手,多花兩個工錢,包管一天之內給趕做出來。甯顏實在是不想穿那套衣服,覺得怪裡怪氣的像出土文物。但也沒別的辦法,急得不得了。還好倩茹在電話裡知道了這事兒,趕著替她在南京又買了一件大紅的旗袍吃喜酒那天上午給帶了來。 李立平媽看見兒媳並沒有領她的情,穿上那套趕做的禮服,略微有些不高興。安慰自己說,到底還是換上了大紅的衣服,也算是沒有違背自己的意思。 喜宴那天,甯顏與李立平幾乎站斷了腿,之芸心細,替甯顏準備了一雙軟底的拖鞋,讓她換衣服的時候穿著歇歇腳。 甯顏也是第一次發現,李立平竟然有那麼好的酒量。原本倩茹替他們出主意,叫準備一個裝上礦泉水的白酒瓶,可是李立平說,鄉里鄉親的,要是這麼做,給人家知道了是要動真氣的。結果就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起來,加上那些年青人頗有些不雅的葷玩笑,讓甯顏幾乎真的哭出來。於是親戚們都說,這新娘子不經逗,不夠大方。 被嚇怕了的甯顏堅決不肯回李家給準備的新房,因為怕有人鬧房招架不了,這點李立平倒同意,他也怕。於是兩個商量著在縣城裡唯一的一家星級賓館裡定了一個房間。李立平對有點不滿的家人說,甯顏他們遷就了我們這麼多,我們也總該遷就人家一回,現在城裡頭結婚都是在賓館定房間過頭一夜的。 這頭一夜,甯顏與李立平都難忘得很。 李立平有點醉了,變得非常地衝動。關上房門便開始撕扯著甯顏的衣服,滿是酒氣的嘴在甯顏的脖頸處急切地拱著。 甯顏用力把他推開,李立平踉蹌了兩步,大睜著眼睛望著甯顏,還沒來得及說話,便沖進窄小的浴室裡大吐起來。 甯顏忍著心頭的不適給他倒了溫水,幫他洗了臉。 李立平似乎平靜下來,背著甯顏慢慢地換了衣服在被子裡躺下來。 甯顏把手放在衣襟上,好半天好半天愣著不動,心頭白茫茫地一片,一時之間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跟這個男人要睡在一張床上。 好半天,甯顏終於伸手關了燈。 她把自己緊緊地裹在半幅被子裡,僵直地躺著,連翻身都不敢。 忽然,她查覺有一隻手,沿著她的脖子一點點向下爬,到胸口,到腰腹,到腿,她往床裡讓一讓,再讓一讓,那只手固執地跟著,然後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躲避。 那是李立平涼涼的滿是冷汗膩嗒嗒的手。 之後,李立平翻身壓住她。借著淺淺的月光,甯顏看見他的臉在自己眼前無限放大,他沒有戴眼鏡,眼睛有些變形,微微突出來,滿滿地盛著情欲,鼻息間全是酒氣,他成了一個甯顏完全不認識的一個人。 甯顏在他的掌控之下拼命地掙扎,李立平的手很重,在她的身上狂亂地揉捏,帶來痛感與被侵犯的屈辱,甯顏一次次大力地把他伸過來的手打開,黑暗裡叭叭的聲音很清晰又突兀。李立平的動作更加放肆起來。他們不像是一對愛人在完成新婚之夜第一次的交合,倒像是兩個絕望而滿懷憤恨的對頭在近身肉搏糾纏。無望間甯顏突然出聲喊:媽媽! 這一聲叫把李立平嚇住了,也清醒了些,他停止了動作,側身躺下來,去摸甯顏的臉:「甯顏,別怕,甯顏,別怕。」 甯顏把他推開,跌撞著跑進浴室。在浴室的一角坐下來,死死的抱著膝,心裡頭還是想著李立平會起疑,又把水籠頭打開,聽著那細細的連綿的水流聲,夜晚顯得漫長而艱難。 過一會兒聽得李立平在外面敲著門,軟聲地說話:「甯顏,你怎麼啦?你出來,我不那樣兒了,我保證,甯顏,你應我一下!」 甯顏起身開了門,李立平扶著她重新在床上躺下。 這一夜真長。 這以後半個多月,他們一直沒有辦法過上夫妻生活。甯顏每一次都緊張萬分,抗拒得厲害,有兩次她的肌肉抽筋,甯顏痛得面容都扭曲了。 李立平嚇壞了,放棄了動作輕輕地替她按摩。 甯顏忽聽得李立平啞啞的聲音在問:「甯顏,你是害怕做這種事,還是害怕跟我做這種事?」 甯顏心思百轉千回。 這世上,誰又是傻子呢? 甯顏答:我是害怕做這種事。 他們最終完成了這件事是在又過了半個月之後。 李立平在這件事上,再一次地體現了他的耐心與容忍。他溫柔地一點點地推進他的行動,盡可能地讓甯顏感受到他的愛意與真誠。 那一個晚上,甯顏看著伏在她身上的李立平,李立平用雙肘撐著身體,不至把全部的重量壓在甯顏的身上,那樣一種呵護的姿勢,讓甯顏的心在一寸寸的軟化。離得那麼近,甯顏可以看到李立平臉上全部的表情,臉上所有的斑點與痣都清清楚楚,她從來沒有這麼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內心,這個男人,這個她並不愛的男人,但是他現在是他的丈夫,法律與道義都支持著他與她的肉體關係,她苦守著有什麼意義? 一念的放棄,叫甯顏的身體變得柔軟不再抗拒。 但是事後,她的心裡依然有著痛失貞潔的悲傷。 李立平在夜半醒來,看見甯顏站在窗邊,有淡淡的光打在她的側臉上,說不出的美好,也有說不出的安靜與屈服。 甯顏認了命。她決定與李立平好好過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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