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紙婚2求子記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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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莘也湊在旁邊看,一邊看一邊哆嗦:「真可怕……」 「你怕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段斐看見許莘那副不著調的樣子就犯愁,「你到底找沒找到個合適的?」 「姐,你饒了我吧,」許莘縮在顧小影身邊,也搶個抱枕哼唧,「看上我的我看不上,看不上我的我倒挺中意,你讓我去哪裡找個合適的?你以為菜市場買菜呢,你拿錢去了就能有貨?」 「我不聽你這種敷衍之詞,」段斐斬釘截鐵,「週末繼續相親去,這次這個是社科院的助理研究員,經濟所的……」 「經濟所?」許莘抽口氣,「不會是個老學究吧?」 「人家挺年輕的,才比你大三歲!」段斐白妹子一眼。 「這麼年輕?」許莘質疑,「他搞過經濟嗎?沒實踐就直接搞理論?」 「這些都是次要的,你現在的關鍵不是判斷人家的研究成果怎樣,而是判斷這個男人是否適合結婚!」段斐一點都不客氣。 「唉,為什麼你們總是喜歡給我安排這麼高尚的知識份子,」許莘歎口氣,「上次我們社的一個大姐給介紹了一個電影學博士,那才叫一個『咬文嚼字』——『開始』不叫『開始』還非得叫『濫觴』,一句『恐怖電影的濫觴』出口,差點沒刺激死我!」 「去看看再說,」段斐瞪眼,「你就缺乏一種『有棗沒棗打三竿』的正確心態。」 「關鍵是每次都打到歪瓜裂棗啊!」許莘哀號,然後抬頭忿忿地盯著段斐,「你就惦記督促我!你呢,你自己最近打了幾竿子?」 顧小影聽到「打棗」這個詞就在旁邊笑,段斐卻笑不出來。她看看面前兩個顯然還是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只是悠悠地歎口氣:「你們覺得,像我這樣的情況,就算願意打,還能打著什麼好棗嗎?」 聽到這句話,顧小影和許莘面面相覷,突然不知道接一句什麼話好。 那夜,段斐失眠了。 是深夜了,她摟著果果躺在床上,可是怎麼也睡不著。她想起表妹許莘的那句「看上我的我看不上,看不上我的我倒挺中意」,不得不承認,在緣分到來之前,這句話適用於所有人。 是啊,等待是煎熬的過程,許莘可以放心大膽地等,一是因為她心理素質好,從來不覺得自己老;二是因為她到底還是個待嫁的姑娘,不像她段斐,離過婚,有個女兒,從一開始就套上了「原罪」的枷鎖——在所有人眼中,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所以離過婚的女人沒有純粹的無辜。即便你遇上了一個負心人,在各位看官的判斷裡卻仍然是要多問一句「假使你沒有過錯,為什麼連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 說到底,人人都是上帝,而她段斐,卻不再記得伊甸園是什麼模樣。 (9) 段斐並沒有想到自己會那麼快遇見孟旭。 說起來,這個城市很小也很大——高校這個圈子,轉來轉去就這麼多人,說來說去彼此都認識;可是若真的想要遇到,對於這個上百萬市區人口的城市而言,只要避開彼此常出沒的那個校園,相逢的幾率也並不大。 可是,或許,她早該想到,新華書店這種地方,向來是孟旭唯一肯逛的購物場所。 寒假前,已經快兩歲的果果精力旺盛得在家裡呆不住。段斐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帶她出去轉轉——上午在步行街上花20元錢喂了兩次「吃奶魚」,眼見著幫人喂魚還要給別人錢,這令段斐很無語。好不容易才把意猶未盡的女兒從魚池前一路拽進了新華書店,挑了幾本諸如《0-3歲嬰幼兒食譜》、《蒙台梭利早教全書》之類的書籍,然後牽著女兒去銷售點前排隊,果果卻對窗外有人牽著的氣球很嚮往,一個勁地拽段斐的衣服,指著氣球叫:「媽媽,媽媽,媽媽……」 因為適逢週末,排隊等結帳的人很多,段斐彎腰做個「噓」的口型,小聲對女兒說:「果果不要吵,等結完帳,媽媽也給你買那個氣球好不好?」 果果很高興地咧著嘴使勁點頭,使勁壓低了聲音點頭:「嗯。」 段斐摸摸女兒的腦袋站起身,然而就在抬頭的刹那,旁邊款台前投過來的目光猛地令段斐僵住——孟旭? 隔著不寬的一條過道,兩列隊伍中,段斐就這樣和孟旭兩兩相望。彼此的視線都太虛了,誰也不知道對方究竟在看什麼——興許,是孟旭更儒雅了一些的氣質;興許,是段斐略為胖一點的臉龐。可是,隔著五百個日夜的時光,隔著曾經一切的恨和怨,彼此的目光都是出乎意料的波瀾不驚。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身後的人等得不耐煩了,催段斐:「往前走走,快到你了。」 段斐這才恍然大悟,有些僵滯又有些麻木地牽著果果的手往前走,於是視線自然而然有發生了軌跡的變化——孟旭一直盯著果果看,果果盯著書店玻璃幕牆外小朋友手上的氣球看,而段斐壓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直到彼此就結完帳,站在門口,孟旭才走過來,看著果果,動動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忍住了。過很久,他蹲下身,伸手想摸摸果果的臉,果果不好意思地往後一縮,就閃到了媽媽身後。 段斐覺得進退維谷。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介紹孟旭? 說「這是你爸爸」?可是果果從小跟著姥姥姥爺長大,年紀也太小,還沒上幼稚園,所以對於「爸爸」這個概念也不是很執著,甚至於對她來說,就連「媽媽」也沒有姥姥姥爺那麼重要。她只是躲在段斐身後,滴溜溜地轉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孟旭,難得不再嘰嘰喳喳地問東問西,可是段斐越發沒了主張。 離婚的時候,雖然還是在哺乳期,但因為段斐心灰意冷,這個婚離得也算是斬釘截鐵。後來才知道,如果當時她執意不肯離,孟旭也未必能撤退得這麼乾淨俐落——可是,段斐求也求過了,退也退過了,既然對方不領情,難道還真要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直到把這對姦夫淫婦送上道德的審判台,再連同她自己一起受千人矚目、萬人議論? 她不是那種人。 不是她懦弱,只是她丟不起這份人。 回想離婚後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多虧有父母支持、有朋友開解,還好,段斐覺得自己過得還算豁達。唯一忐忑的,只是覺得自己從此對挑選男人這件事,再沒有了發言權。畢竟,連「潛力股」都不靠譜了,還有什麼股能一路飄紅? 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對果果解釋——終究有一天,她要正面以對女兒的提問,她總要告訴果果,她的爸爸在哪裡,還有爸爸為什麼不能和果果在一起。 離婚了,誰也別找誰,可是面對「孩子」這個紐帶,若說一點關係都沒有,可能嗎? 與此同時,孟旭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對果果介紹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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