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過站(13)_徐徐

一三

　　在我接收了這個爆炸消息後，陶陶繼續發佈更詳盡的報導：「兩天前的晚上，林森找我家大雷喝酒，喝得有點高了，然後很痛苦地說，那種日子他過不下了。本來想，為了3歲的兒子，能忍受就忍受吧，但是跟小娟實在不是同一路人，吵架吵麻木後都懶得吵了，有時候連分房睡覺都不足以顯示他對婚姻的失望，就一個人在外面開個房間睡覺。」

　　關於林森老婆小娟，我聽陶陶說過的，似乎不大容易相處，很好勝的樣子。他們剛戀愛時，也曾四人湊在一起玩樂打雙扣什麼的，但是每次都玩得不開心。雙扣是很注重兩人之間的聯合和默契，小娟林森他們打牌贏了，那還好，輸了，就責怪林森出牌太臭，林森稍微辯解幾句，她就伶牙俐齒追究到10輪前他哪張牌出錯了。如此認真好勝的態勢最初讓人覺得找到了打牌的好對手，但是很快讓玩樂的人感覺壓力太大，有好多次是兩人內訌到紅著臉爭吵回家。這樣打牌自然沒意思了。

　　另外，就算四人只是一道出去玩樂不打牌，也總會有些不舒服的小彆扭，比如看了場電影后說不好看，推薦看電影的那人腦袋進水，白白浪費錢。你說說電影不好看也就算了，何苦還要這樣挖苦人家。又比如說，週末在飯店裡吃飯時，總是很苛刻地評價每個菜，以至其他幾人吃飯的樂趣也沒了。於是，四人間的娛樂節目越來越少，陶陶說寧願週末在家睡覺，也不與他們出去玩，不然玩到後面心裡一肚子鬱悶！

　　我對陶陶說：「小娟應該是有她自己的優點的，比如性子直會理家什麼的，不至於如此不堪，不然林森也不會與她結婚，苛刻精明的老太太也不會接受她。」

　　「老太太？哈哈，現在那老太太是打破牙齒往肚子裡咽！」說起老太太，陶陶有更多的話了，「你知道嗎，她剛生兒子那會，老太太可沒少說她的好，什麼幫夫運，香火旺，樂顛顛跑到杭州來照顧孫子。可是兩個月不到，小娟就把她趕了回去。用個」趕「字真的是千真萬確，因為她把她的衣服和背包都扔到房門外了！老太太在兒子那哭哭啼啼的，林森也沒辦法，人家是有大功勞的產婦呀，還擔當著哺乳的重任呢，只能好言相勸老母親回老家享清福去。當初老太婆是拿著生辰八字認認真真算過命的，說這個兒媳一切都好，沒想到最後就是在兒媳這兒觸大黴頭的呢。」

　　「老太太被趕走的當初，我還心底裡佩服過她呢，因為那老太太本來就偏心眼，滿腦子香火香火，兒媳婦在她眼裡就是侍候丈夫傳接後代的工具。可後來那小娟也過分了點，咆哮完了婆婆接著咆哮老公，說林森賺得少，還向前來做客的林森同事直接問林森的獎金收入，弄得林森在家裡特別不自信。我有時候也覺得奇怪了，她又不是天仙，她這樣做難道不害怕把自家的老公推到其他虎視眈眈的女人懷裡？你瞧，林森已經相當不錯了，30多歲就已經是副處，仰慕他的小姑娘不是沒有，若我家的大雷當上系主任，我擔保會用全部心思把家弄得超級幸福溫馨，排除一切外界誘惑的可能，我好安安心心當個主任太太，可她倒好……」陶陶說話一如當年，倒豆一樣心裡留不下一點點話的根兒。

　　「親愛的，你要知道，我心中憋不牢東西的，雖然大雷不許我對你說，說我們現在並不知道林森的想法，而且林森也沒委託我們什麼，怕兩頭不討好。可我已經憋了兩天，再憋肯定要進醫院了，所以我還是想跟你說個事兒，就是兩天前林森來我家喝醉了酒，然後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我睜大眼睛抬頭看她。

　　「你看，林森心底裡一直不忘記你，現在也挺不幸福的，離婚看來是遲早的事情，而你也一直單身。林森現在的條件不是很好，離婚後可能會有孩子在身邊，家產也可能只要求一小部分，那女人在家產上最能爭了，但他有未來呀，40不到的處級領導，分值綜合起來沒有優良級但也足夠合格級吧，對吧？最主要是，我覺得林森一直念念不忘你，這樣對女人來說最有安全感了呀……」

　　呵呵，原來陶陶一直中著我們四人幫快活日子的毒，一直想給我和林森找機會。唉，70後的人，就是喜歡懷舊，總念叨著昔日的光陰，覺得那時美好得不得了。

　　陶陶的偏心讓我覺得溫暖，有人這樣向著自己，多好！但不管怎樣，林森還是有家室的人，而她已開始加速破壞人家的婚姻牆角，真也有點不厚道。

　　但更不厚道的是我。當聽到林森酒醉喊我名字時，我竟然有種歡欣鼓舞的愜意飄然感覺：我可能會有候補的男朋友了！而且這個男朋友會離婚姻非常近！上帝啊，請別鄙視我有如此猴急的心情，因為你不是大齡女。知道女人為什麼成為剩女嗎？因為她們太自愛，把愛與完美看得太重要，其實在婚姻裡這是最有彈性的指標，而等到韶光已過，女人們想將就婚姻時婚姻已不願將就她們，報應永遠不是空穴來風的，有滿就有虧，越滿越會虧。所以，愛對於剩女來說真的是很奢侈的享受了。但眼下，還有人會在我毫不知情的背後酒醉呼喚，情深綿綿，淚眼為憑，哈哈，我回到了18歲的少女時代了嗎？手不經意插入口袋，抓到的是滿把滿把的愛？

　　辦公室裡有同事給我算了命，說今年會有真命天子出現。我還罵她搞封建迷信，看來這桃花運是真的有譜了。

　　024

　　光子被湯老師雪藏了好一段時間，現在終於露面了。

　　週五出刊，週三是出樣的日子，看到了光子稿子的大樣，滿滿8個P的圖文，主標題「誘人天使，華麗黑夜」，副標題「終極實錄：大學女生的夜店生活」。

　　咦，光子臥底夜店，本來不是要暗訪裡面的專職歌手的嗎，怎麼主角換成女大學生了？一目十行地看內容，終於明白為什麼前兩天湯老師神神叨叨地說：「大賣點大動作」「天機不可洩露」之類的話，光子原來踩到了「猛料」！

　　光子當臥底只是想看看歌女以及圍著歌女的男人們，但是幾天後她就發現，夜店裡專職歌女不多，兼職的大學女生反而不少，而且這批年輕美麗的女大學生可有競爭力了，能唱歌，能陪酒，能應酬。光子在旁邊自歎不如，心想若她們放開生活的話，個個都是有才有貌有青春有氣質的無敵二奶呀，叫那些商人原配們還怎麼活？

　　光子把臥底情形彙報了。湯老師問：「她們確實是大學生無疑嗎？」光子說：「是的，因為都是同一戰壕，出身不是戰友們隱瞞的重點，賺錢才是硬道理，而且好出身的還能多賺錢呢。再說如今大學生滿天飄，年輕人都有大學生活經歷，關於學校的隨意言談中也沒什麼破綻，可以確定是大學生。」

　　「那就專門寫個大學生夜店生活的稿子吧！」湯老師指示。因為顛覆了大學生的社會角色，湯老師又補充道：「注意別寫過分了！」

　　於是光子的特稿成了女大學生夜生活實錄。整整3周的臥底不是玩的，光子收集了7個很揪人眼球的故事，故事情節不能說女大學生過分，但是也打了點情色的擦邊球，屬於極限範圍內的最大突破。看來光子真的聰明，能把湯老師的精髓理解得恰到好處。

　　陪襯文字的是十幾張再次幾乎到達視覺極限的偷拍圖片：衣著性感的女大學生們在走臺步；女大學生與男賓們喝酒調情；女大學生吐煙圈發呆凝望；女大學生在男賓懷裡撒嬌言笑……

　　光子的文章確實小熱了一把，當天就有不少讀者電話打進雜誌社，說作者「揪出了一個讓人深思的話題」。但是真正大熱的是在三天后，而且熱度高潮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至於局勢，也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

　　025

　　起因是週末時一起嫖娼案子被媒體曝光了。

　　本來這案子不算什麼，現在嫖娼多了，電視上時不時有掃黃鏡頭，根本引不起大眾眼球。但是在這次嫖娼事件中，女主角不是職業妓女，而是在校女大學生，更震驚的是，嫖娼案裡被挖出的女大學生不是一個兩個，而是相當有數量的一群，並且有專門供應商和供貨管道。於是一條巨大醜聞驚現杭州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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