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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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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確實有道理。曲慕非仔細思忖片刻,隨即低垂了眼,一邊絞幹了右袖子擦拭起PDA的螢幕來,一邊淡淡地開了口:「既然腦袋瓜子那麼清醒,你又做什麼攬下這天大的麻煩來?」 「哎呀呀,慕非啊,你這話說得可就見外了啊,」司徒十四以誇張的語調道,「咱們好歹相識一場,用得著以這麼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語氣說話嗎?再說了,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既然咱們一路來的,我自然不能丟下你一個人跑嘍!」 「是說古人重情重義,還是該說現代人人心不古,」她也不抬頭,只是緩緩道,「相交不足一個月,在我們那裡,怕是只到點頭之交的程度。犯得著為了這麼一個萍水相逢的人,捅下這等婁子嗎?」 聽了這句,司徒十四頓時一手做捧心狀,一面倒退三步走,狀似受了嚴重的打擊,「慕非,你這句,實在是讓這邊非常難堪啊!難不成在你心裡,咱們這交情,不過是『點頭之交』?」 「……」曲慕非不說話,只是瞥了瞥青石的地面。濕透的鞋子沾上塵土,邋遢至極。 見她不做聲,司徒笑眯眯地湊過臉去,朗聲道:「哈!不過嘛,沒關係!就算之前慕非把我當作點頭之交,可這下子,也該成了『生死之交』了吧!」 心口驟然收緊,莫名的焦躁,迫使曲慕非用腳尖蹭著地面。 捫心自問,換作是她,若在現代之時,遇見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定然不會搭理。就算是相處得還不錯,一旦對方犯了事兒,她肯定是有多遠躲多遠,不會去攪那攤子渾水。 果然是「人心不古」嗎……還是,他是特例呢? 從前,雖然跟這小子一起上路,一半是因為他熱心得緊,一半也是因為她在此實在無所依,需要一個嚮導。 換句話說,她是一直在利用他。並且,就在這利用的過程中,她還常因他小偷小摸的行徑,甚是看不起他。 可就是這樣的他,這個總是笑嘻嘻的、名喚「司徒十四」的小賊,卻在危難之時,向她伸了手,甘願將她這個麻煩精拖在身邊,甚至明知得罪了黑道,也不曾放開,只是笑眯眯地說了這一句:「這下,便成了『生死之交』吧。」 曲慕非抬了眼,望向對方,重重地點了頭,「嗯」了一聲。 「『嗯』?!慕非,你『嗯』什麼?」 司徒沒明白,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模樣。他望著她一臉凝重的神色瞅了半天,忽然間,好似終於會意過來似的,他右手成拳,左手成掌,「啪」地一擊,拍了巴掌,「啊!我明白了!慕非,你是不是要『嗯嗯』?這個那個,那個這個,你稍等一下,我帶你去茅房!」 青筋又起! 握拳,牽動肱二頭肌,揮出胳膊—— 只聽「嘭——」一聲響,某個可憐的人,又抱著腦袋蹲牆角去了。 一拳頭下去,曲慕非還不覺得解氣,惱怒得漲紅了臉:這傢伙!「嗯嗯」?!虧他想得出來! 先前好不容易積累來的一點感動,頃刻之間蕩然無存,全部蒸發到空氣當中去了。 司徒十四蹲在牆角邊上,轉過頭來,哀怨地望她,指控她的殘忍,「慕非,你下手好重……」 「下手不重你就不會長記性!」她狠狠瞪他一眼,隨即一手將他拉起來,「還愣著幹什麼?!走啦!」 「哎呀呀,莫急莫急,」司徒索性往地上一坐,賴著不起來了,「既然是逃亡,自然不能一身水裡撈上來似的滿大街跑,這也太顯眼了!等到衣服幹了,咱們再溜。這段時間,我諒他們也沒那麼聰明,這麼快研究出你那『數』什麼『馬』什麼『雞』的怎麼用。再說再說了,就算下令搜人,也得耗一番工夫,足夠我們稍微整頓一下了。」 曲慕非從鼻中重重哼出一聲來: 「你倒是頗有經驗。」 「嘿嘿,那當然!」司徒得意洋洋地用大拇指抹了鼻子,「論起逃亡,這邊就是專門科的啦!」 她斜眼瞅他,冷冷地道:「說穿了不過是雞鳴狗盜的逃跑本事,你倒還有臉說得這麼光明正大?」 「呃……」這下子,司徒十四頓時沒了聲,只能再度哀怨地瞥去一眼。 等到一副晾得差不多幹的時候,二人再不拖延,收拾了行囊,走出了小巷。像沒事人兒似的,兩人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雖然曲慕非不止一次發出了「要低調」的警告,但按照司徒十四的說法,則是,「要有良好的心態!越是畏畏縮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做了虧心事有問題的!」 「看不出你對犯罪心理學還頗有研究,」曲慕非斜他一眼,「還是應該說,這是經驗之談呢?」 聽出她語氣中的諷刺意味,司徒十四尷尬地笑了笑,卻沒有選擇像平常一般「哎呀呀」或者是「哈」回去。畢竟,以二人現下這種一路向正北門趕去的狀態,實在不宜上演鬥口好戲引來路人的注目。 這個時候,已是日到中天。二人一早去的「黑白別苑」,這一番鬧騰下來,已過正午。耗費大量體力的後果,就是讓司徒的肚子時不時地發出抱怨。顧不上腹中空空甚是難耐,他帶著曲慕非走街竄巷,曲曲折折地向北門進發。 「出了洛陽城,咱們回安懷縣躲上一躲。除了黑白倆老頭兒,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在那兒落腳。」 司徒的話讓曲慕非怔了一怔,「你剛剛不是說,薛白和覃僻商知道?」 「嗯,」司徒點了點頭,笑盈盈地望她,「不過按照薛白那小老頭兒疑神疑鬼的個性,八成不會相信我就這麼奔回老窩歇著去了。」 「你倒是料得准。」雖然口裡依舊是不甚客氣,但曲慕非的腳步倒是未停,跟著司徒向北快步走去。 街上的喧鬧聲此起彼伏,眼看著這就走到了西市。這裡正是洛陽城中最為繁華的市場,販夫走卒皆在此處擺攤設點地叫賣著。 二人正打算穿過西市,卻見三兩個家僕打扮的人,從街對面匆匆而過。司徒十四立馬扯了曲慕非的袖子,拉著她躲進一邊的店鋪內。 「是黑白家的人,」司徒拍了腦袋,無奈地攤了攤手,一臉鬱悶,「哎呀呀,真是失策啊,失策。」 面朝著藥鋪的櫥櫃,她裝出一副思索與挑選的模樣,一邊微微偏過頭去,壓低了聲音道:「怎麼了?」 司徒撇了撇嘴,一臉哀怨,「早知道要躲,好歹躲個燒餅鋪子也好啊。這藥店裡吃的雖不少,可沒那膽子拿來填肚子……」 額上爆出青筋:這個傢伙,究竟有沒有身在逃命的危機意識啊? 雖然很想拽了他的耳朵沖他念叨兩句,但曲慕非還是忍住了這種衝動。只是在櫃檯小二的白眼之下,繼續流連於藥櫥之前,一邊在心中暗道:司徒這個不長眼的,躲哪裡不好,非拽到這藥店來——有見過顧客在藥鋪子裡挑選商品的嗎?這又不是二十一世紀! 用餘光瞄了瞄,那些「黑白別苑」的家丁,已是穿過這一帶的街市,向另一邊走去。趁這時機,司徒十四忙招呼了曲慕非,二人從藥店旁的暗巷之中,繞了過去。順著街邊的攤子,二人快步疾行。 街上人潮湧動,行進起來甚是艱難,磕磕碰碰也是難免。在一個賣金銀首飾的攤子前,司徒十四無疑之中,肩膀擦了一下旁邊正在挑選首飾的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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