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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江洋嗎?我是墨兒,我剛找杜單要來了你的電話。我想問問你那個案子怎麼樣了?查出結果來了嗎?"

  聽到這溫柔的聲音,江洋仿若被一陣強電流擊中。他捏著電話,腦海一片空白,手心裡也全是汗。他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正怦怦亂跳,懷裡像揣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小兔子。

  他慌亂得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結束與墨兒談話的。他只記得從接聽電話,直到掛斷電話前,他似乎只說了一句話:"案破了,謝謝你。"

  自己真沒用!怎麼就不敢和墨兒多說一句話呢?為什麼就不能眉飛色舞地說一說整個破案的經過?為什麼不能表達一下對海岸市市領導的不滿?本來有很多話可以說的,為什麼自己卻只憋出了一句話來?

  浪費了多好的機會呀!不知道什麼時候墨兒才會打下一個電話給自己?

  江洋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他想再打個越洋電話給墨兒。可從手機通話記錄裡翻出墨兒的號碼後,他還是手指顫抖個不停,始終不敢按下號碼。

  良久之後,江洋又抽了自己一嘴巴,放下了手機。

  話筒沉默地掛在電話機上,他只覺得嘴角火辣辣的疼。一定是剛才抽自己嘴巴時,抽得太重了。

  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死穴。江洋的死穴,就是遠在海外的墨兒。

  2

  在警局裡耽擱了一整天後,江洋鬱鬱不樂地再次來到了醫科大學附屬醫院。這一次,他是應醫院院長的請求,進行一次私下的面談。

  院長姓鄺,腦外科出事時,鄺院長一直躲在住院部頂層的辦公室裡不見人。如果以為他是個推諉責任的人,那就猜錯了。事實上,鄺院長只是不想被人打擾,好靜下心來好好梳理一下思緒,痛定思痛。

  --最近這段時間,讓他頭疼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鄺院長和易鼎然一樣,都是從法國歸來的老一輩醫學家。那一代人現在已經剩得不多了,他們都擁有著很純粹的獻身醫學的信念。他們的繼承者們,已經被這個五光十色的功利年代搞得六神無主,被身外之物迷失了眼界。

  章彪競選腦外科主任時,除了大外科主任的保薦之外,鄺院長還收到了章彪送來的一封親筆血書。章彪在血書中聲稱,他會將病人的健康作為自己畢生追求的事業,他會讓腦外科的金字招牌發揚光大,成為學術上的一面旗幟。

  說實話,鄺院長看到這份血書時,真的很感動。他似乎又看到了自己那代人很純粹的醫學精神。所以在最終的競選中,他投了章彪的票。他甚至還勸說易鼎然,把手中的職責交給接班人,讓年輕人闖一闖。

  "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他們的,但歸根到底,還是他們的。"當時,鄺院長就是這樣勸說易鼎然的。

  其實,鄺院長也即將退休了,他正在站最後一班崗。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把手中的行政權力移交給即將上任的新院長。新院長是從衛生局空降來的,直到現在還沒見過面,據說姓肖,曾在奧地利留洋鍍過金,在省裡衛生廳又有很密切的關係,屬於"上面有人"的典型。

  這讓鄺院長很無奈,很早以前他就在物色自己的接班人。易鼎然算一個;被稱為"海岸市普外第一把刀"的普外科主任算一個;醫術醫德俱佳的急診室的洪浩主任算一個;肝膽外科那位擅長肝臟移植且死亡率極低的主任,也算一個人選。這些人都是好醫生,收到的感謝信連科室的櫃子都裝不下了。

  可口碑極佳的好醫生,卻抵不過一個因為有上層關係而空降來的新院長,這怎麼能讓鄺院長不感到悲哀?

  鄺院長也打聽到新院長的底細,知道這位肖院長以前在另一家區級醫院當過院長,上任期間手術成功率甚至超過了醫科大學附屬醫院,這也是新院長能夠空降的一個硬體優勢。但普通人卻不知道,肖院長之所以能在小醫院裡達到這樣的效率,是因為他為了政績,確保表面成績和減少醫療投訴,竟授意手下拒收危重患者。

  他們只做中小型沒有風險的手術,把重病人推之門外,任他們等死。這樣的背景,又如何不會讓治癒率位居全市前茅?但他們的做法完全背離了為人類健康而不斷進取的醫學治療研究宗旨。

  醫療在這些人的眼裡,只不過是往上爬的臺階而已。

  把醫院交給這樣的人,又如何能讓鄺院長安心?

  據說那個章彪,早已私下與肖院長有了聯繫。章彪在腦外科進行作秀一般的手術,所安排的身強力壯的病患人員,豈不正是學了肖院長在區級醫院裡的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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