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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行了,趕緊收拾點兒換洗衣服,先跟我走吧。」大順正經地跟我說。

  我收拾了一下常用衣物,坐上大順的帕薩特,他把我帶到了他們經常接待記者的一家招待所。

  「一天多少錢,我付給你。」我審視著房間,有兩星賓館的標準了,條件不錯。

  「別扯了,自家招待所,說一聲就行了,錢的事情你別操心了。」

  「成,不多言謝了,多了就假了,真要有難處,知會我一聲,別自個兒扛著。」我不再跟他客氣,把東西放了下來。

  「下一步打算怎麼辦?總這麼躲著也不是辦法?」大順插兜看著我。

  「我也不知道,現在心裡特亂,當然不會總躲著,等於正浩被抓起來,可能就太平了。我現在就是擔心小雨,至少從信上的感覺,她目前很危險,但是我卻找不到她,甚至不知道她的目的和動機。」說到這裡,我整個人都有些沮喪。

  大順默默坐在對面沙發上看著我,彼此誰都沒再說話。「先早點兒睡吧,夠亂乎了,缺什麼東西給我打電話。」大順起身跟我告辭。

  在賓館的床上,翻來覆去我無法入睡。多少年的習慣,每次換一個新的地方,總是不能很快地入睡。這種失眠的感覺是萬分痛苦的,我從綿羊數到天上的星星,過了百,過了千,卻讓我越數越清楚,清楚地開始利用腦子中的星星玩兒起了複指數運算,終於從床上坐了起來,又去衛生間沖了個澡。聽說沖澡可以放鬆,但放鬆的只是肌肉,依然沒有放鬆我的心情。胸口一直像被什麼東西堵在那裡,我拿出根煙開始抽。默默望著窗外。小雨現在是不是也跟我一樣在望著相同的天空呢?她到底在哪裡呢?我這才發現,我自稱多麼愛她,甚至願意放棄這個,放棄那個,但是,我究竟瞭解她多少呢?我真正讓自己靜下來去好好瞭解過她嗎?我真的曾經走進過她嗎?如果說沒有,那麼我對她的這份感情到底還是不是可以被稱為愛呢?本以為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交點,命運卻再一次讓我們因為一些事情彼此不能不互相牽掛。小雨,你對我到底隱瞞了什麼呢?難道曾經在我枕邊睡的這麼個人真的是什麼玉女特工?而我不過是被傻傻地利用,當了把藥引子?這也太他媽戲劇化了吧!

  「我奪了她什麼?她父親?她父親不還好好活著呢嗎?活得人模狗樣,活得瀟瀟灑灑,活得呼風喚雨,活得甚至想滅誰就滅誰!」我的腦子中突然跳進那天面對著欣欣,小雨痛苦失常的宣洩。那一段話和情感絕對是真實的,難道小雨的父親和家庭有什麼難以言表的東西嗎?小雨一直忌諱和我談起她的家庭,我只知道她父親在她11歲的時候死於心肌梗塞,她的母親兩年後積郁成疾,也過世了。為了怕她傷感,我也儘量小心翼翼繞開這種沉重而傷感的話題。我見過她們一家的照片,那是小雨唯一保存的全家福,父親氣宇軒昂,母親端莊秀美,卻沒想到老天不能成全,的確讓人扼腕。愣愣地想著,煙頭燒上了我的手指,吃痛的我把煙頭掐滅。一個念頭也隨著冒了上來:興許我可以從小雨生長的童年去瞭解她,找到她的動機和目的。如果說以前沒有正兒八經地走進過她,那麼現在,讓我從頭來過。小雨跟我提過一次她生長的地方,是附近一個省的S市,一家國家材料部下屬的宏達新型材料進出口公司的大院兒。我的記性相當好,她提了一次的地方,我永遠不會忘記。或許一切的答案可以從那裡開始。有了這個主意,我在天亮的時候,找到了大順,告訴他自己要走一趟S市。大順聽完我的意見,沉思了一會兒,問我,也許是大海撈針一樣的空跑,能有所獲嗎?我看看他,然後轉臉看看窗外依然灰色的天空,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心裡說著:「夏小雨!掘地三尺,我也要挖出你的秘密,從今天開始,你,無處可逃……」

  大海撈針

  大順看我心意已決,告訴我要陪我同去。我心裡有些不好意思,說,他如果忙就不要耽誤時間。大順說無礙,也許這次走訪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成為報社的素材也說不準,畢竟小雨現在和於正浩牽扯在了一起。想到我身邊有一個記者相伴,很多事情也許會變得好辦一些,我也就不再推託。大順讓我等他一下,他拿上記者證便開著他的小車過來接我了。我讓他先繞到我家一趟,我取了一張小雨的照片,隨身攜帶以防萬一。同時,我給那家雇傭我的「中美合作社」的老闆打了電話,告之臨時有了急事,看能不能將上班的時間推後一個月。那個老闆人很好,讓我安心把自己的事情先搞定,一個月問題不大。千恩萬謝掛了電話,想起了欣欣。這一去不知道多久,是否應該通知她呢?大順在邊兒上看到我猶豫的表情,問我:「趕緊走啊,發什麼呆?」

  「噢,我在想要不要告訴欣欣一聲……」

  「你抽什麼瘋?」大順瞪著眼不解地看著我,「你忘了小雨怎麼囑咐你了?欣欣是姓于的女兒,你的電話不把自己暴露了。我估計姓於的現在狗急跳牆,沒準兒也找小雨找得發狂呢,他唯一的線索估計也是在你身上,你現在撞上去,不自投羅網嗎?我勸你,把手機都關機扔家裡,徹底消失。」

  「可是欣欣會著急的……」

  「哎呀,哥哥,你是被愛情那東西燒糊塗了還是怎麼的?欣欣是他女兒,能有個屁危險?現在最危險的是小雨,好好用用你大腦!」

  大順這句話激醒了我,我乖乖把手機關了,扔在家中抽屜裡,上了他的車,一路絕塵而去。路上,我們不時看看後面,確信沒有跟蹤。開了六七個小時終於進入了S市。雖然這麼近,但我還是頭一次來到這個市,如果不是小雨,恐怕一輩子我都不會踏足這裡。我們打聽良久,終於找到了宏達進出口,那原來是一個部屬的國營企業,六年前變成了進出口有限公司,被分出去自負盈虧轉成民營企業,專門做一些新型金屬材料和電子材料進出口生意。時間不早了,我們在它附近找了家旅店,準備休息一晚,第二天走訪。偏巧第二天下上了雪,一路髒滑而泥濘。我們先找到了大院兒的街道辦,大順亮出記者證說要瞭解一些情況,街道辦一個年輕女同志熱情地接待了我們。我問她以前宏達的人是否都住在這個大院兒裡,年輕女同志說是的,這片兒不光是宏達的家屬住宿區,還有材料部下屬的幾個別的廠和公司,當時統叫「四所」,方圓很大,有自己的食堂、小學,儼然像一個衛星城。後來宏達分出去了,很多人也在外面購置了商品房。

  聽到這個我微皺了一下眉頭,沒想到這個大院竟然這麼大,不知道我找一個人是否會困難得如大海撈針。但既然來了,就試試吧。我拿出小雨的照片,問這個姑娘是否眼熟,知不知道曾經有一個叫夏小雨的女孩子?姑娘漠然地搖搖頭,回頭望了一眼坐在那裡翻閱一堆資料的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年婦女:「鄒大媽,我們這裡有叫夏小雨的嗎?」

  鄒大媽摘下鼻樑上的老花鏡,看看我們:「夏小雨?沒聽說過。」

  「那有姓夏的嗎?」我不甘心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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