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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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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生活的現實性 從那天以後,「雪舞」竟然慢慢成了我每天上網的習慣性等待。她依然還是每天出現一個小時,只在週末會時間長一些來陪我。我慢慢把我的時間作了重新調整,會在她上線前把所有該寫的東西、該回的帖都回完,等她一出現,我們會交談,也會一起去那個論壇繼續「殺人」。 我的殺人功夫已經爐火純青,裝蒜來糊弄人的本領也越來越高。而且我發現,「雪舞」對我有著不一般的感知,不管我是壞人、員警還是好人,只要我們不在同一個組,我的各種表現總能引起她的注意。這時候,我才體會到她曾經說的感覺我是什麼意思,當然,通常我也能從一大堆人裡猜出她來,也許是她有意無意的透露。 「我知道你是誰了,哈哈!!!!!!」「雪舞」會在遊戲中間傳過一句話。 「我也知道你,先別點破。」我如此警告著。但是我們彼此心裡都越來越明亮。 「這遊戲是不是教會了人說謊啊??????」一次遊戲後,「雪舞」跟我探討。 「說謊?我不覺得,可能這遊戲是美國傳過來的吧,有點兒美國流氓政治的味道。其實你從頭到尾並沒有在證明你不是一個殺手,而只是想闡明,你是個好人。」 「有區別嗎?????聽上去意思差不多啊!!!!」 「當然有啊,其實遊戲的任何一方都在做著這個證明,不光是殺手,所以準確說不過是個說服的過程,不是欺騙。」 「你很願意做殺手啊。」 「是的,整個遊戲,殺手是最有統治權力的一個角色,可以隱瞞偽裝自己,互相勾結,隨心所欲地去幹任何事情,甚至殺人放火,掠人妻女。」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於正浩那個老王八蛋,「最無辜的是好人,雖然人多,但總是處在無知和被人左右的境地,像我們生活中的絕大多數人,很悲哀。」我繼續著。 「你對當官兒的有偏見,是因為『雪』嗎????」 雪是我文章裡小雨的化名,我在黑暗中笑了笑:「不完全吧,一個巴掌其實拍不響,生活中的很多事情,每個人都有推卸不掉的責任,但是,又都不願意承認。就像這個遊戲,每個人都想證明自己是無辜的。」 「不用逃避!!!!我感覺得到!!!!」 「你真的28?」我不想繼續跟她爭論這種問題,貪官、奸商,社會都搞不懂的問題,一個黃毛丫頭,能跟她說清什麼? 「對啊!!!!怎麼?不像????」 「28好啊,我一般不敢勾引兩種女性,一種是處女,一種是25以下的。」 「咦?????你很奇怪啊!!!!男人都喜歡處女的!!!!!」 「喜歡和勾引是兩碼事,尤其對男人。」 「怎麼????那你是想喜歡我還是勾引我?????」那邊跟著一個很曖昧的表情符號。我愣了一下,似乎看見一條純淨的小魚慢慢上鉤。「都不想。」我坦白地說。 「為什麼??????你嫌我幼稚?????」我幾乎能想像出她沮喪的表情。憑我對女人的經驗,我敢說她對我已經有了極為特殊的好感。 「你真實,但我只嫌網戀幼稚。」 那邊沉默了很久,不再說話。 「不早了,你該去睡了,乖。」我看了看時間。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終於那邊閃過來一串話:「好吧,我去睡了……」 不一會兒,又一句話跟了過來:「棍,你別罵我,可是我真的想被你勾引……」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邊已經快速下了線,就像舊時電影裡,一個姑娘跟心愛的小夥子愛情表白後羞紅了臉轉身快速跑開一樣。望著她下線的名字,我歎了口氣,傻孩子,男人的勾引只意味著想跟你上床…… 我的生活開始慢慢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改變,並且我自己的身體和頭腦也在慢慢適應這種全新的改變。就像剛做完一個大手術的人,重新適應自身各種內分泌的平衡。我開始嘗試讓自己能夠簡單平靜下來,在過得一團糟的生活中,強迫自己的思想不要再一團糟。 東興的公司還在貌似強壯地堅挺著,但我深知這不過是表像。自從我知道了於正浩是東興的後臺後,我也就知道了東興所有的繁華都借助于於正浩這棵大樹。離開了他,東興的公司跟我每天上下班路過的那個賣著內衣、內褲、香皂、手錶,甚至馬桶、痰盂的雜貨鋪一樣沒有任何區別。而我,在塵世中漂浮得比沙粒還要微不足道的一個小人物,竟然也這麼屈辱和間接地在於正浩這個搶了我老婆的人的陰影之下苟且地活著。人生就是這麼無奈。我想過離開,想過憤然出走,到別的地方再展陽剛。我私下裡扔過一些簡歷,做過一些面試,不是因為他們的要求沒有滿足我的需求,就是因為我的要求太高讓他們望而卻步。那一段挫敗又讓我沮喪不已,我發現我只是自我感覺良好,在別人眼裡甚至這個世界眼裡,我卑賤得如同路邊的一棵草。從小到大,我不過在變態地崇拜著我自己,並為這種自以為是的感覺奮鬥著。沒找到好的落腳點,我繼續屈辱地為了那所謂的前途活著。這讓我想起怒打於正浩的那天,我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對一個男人的自尊來講,前途算個屁」。生活總是在時時刻刻調節著我們的人生觀和世界觀,我現在不得不承認:在前途和生活面前,男人的自尊都他媽要陽痿。 在媒體間消失了一段時期的於正浩再次出現在了公眾面前。國家對半導體基地的重視程度在業界越來越高,於正浩也開始出現在一些經濟新聞和科技日報上,談著國內半導體行業的前景。從電視裡看到他依然精神矍鑠,談吐自然沉穩,一副指點江山的氣定神閑,坐在沙發中的我就像是躲在陰暗角落中的一隻落魄的耗子,看著世間神氣和狡猾的貓身上的光華。我突然不明白這社會到底怎麼了,會允許那麼多的腐肉和敗類存在。更為寒心的,竟然是這群腐肉裹著個明麗的外皮,橫衝直撞,欺瞞著世間所有無知而善良的人們。我不得不感歎這個一手遮天的人物的能力,從他開始頻繁出鏡以來,我就知道他已經成功地擺脫了匿名信的困擾。在某些瞬間,我會突然萌生出一種念頭去舉報他貪污洗錢的黑幕,但很快,我就會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讓自己軟在座位中,我拿什麼去告?我連最基本的證據都沒有。更何況,我又算什麼呢?跟他抗爭連打個平手的把握都沒有,弄不好還會讓自己滅亡。不是我沒有正義感,從小到大我一直做著英雄的夢,任何一個男人都有這麼個夢,但是現實卻總是無情地摧毀著任何一點兒不切實際的幻想。我連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家庭,甚至自己的感情都拯救不了,又如何去拯救這個世界?這就像玩兒的那個殺人遊戲,我們不過都是那眾多的無知草民而已。從殺人遊戲,我想到了「雪舞」,那是個現在唯一能讓我想起來可以有一些跳動色彩的女孩子,她的熱情,她的天真,她對我的崇拜會偶爾讓我感覺我還是個英雄,是個男人,但我知道這種種感覺都來自於那個叫「互聯網」的東西,它脆弱得如同橫架在中間的光纖,而這個女孩子會在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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