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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51.蹊蹺的競標

  剩下的兩三天,小雨不再找碴跟我吵架,我把車子開去修好,自己整理好行李,準備重返國內。每次抬頭看小雨的時候,丫頭總是欲言又止,楚楚可憐的樣子,有時候我忍不住想說些甜言蜜語,卻突然發現竟然沒了當初那種激情和心境,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用些蒼白而無任何意義的語言,俗而又俗地囑咐:「你自己在家,吃飯都別太馬虎了。」

  臨走前,我習慣性地抱了她一下,拍拍她的背,跟她道別。然而在步進海關的刹那,當我回身看小雨的時候,卻發現我的小雨雙手掩著面,無力地靠在機場大廳的柱子上。我的眼睛突然有些潮,我幾乎是逃一般上了飛機。我不知道我的婚姻究竟怎麼了?一個「逃」字很好地概括了我的無奈和狼狽。我自以為是,我不知道體諒人,我承認我是個脾氣很壞的男人,但是我愛小雨,我甚至以為有了愛,婚姻就能延續。但我突然發現我錯了。小雨要的是一份關愛,而我卻沒那份耐心和細膩,難道真的是因為我沒有正兒八經談過戀愛?想著心煩,我不願意再繼續想下去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有點兒苦笑,很多時候,在婚姻中,大家更多地指責男人的窩囊和不積極,不去想方設法挽救婚姻。我想,不是我不挽救,而是那種現實的惰性。男人遇到感情風波的時候,更喜歡做的也許是鴕鳥。脆弱?我一直認為在感情上堅強的永遠是女性,她們的脆弱只是一種表面,而更多如我一樣的男人卻是脆弱到不敢去直面它。

  重新回到東興,發現自己的產品已經開始生產了。我開始一天到晚把自己沉在公司裡,帶著那種對金錢和名利無比嚮往的饑渴。幾個新畢業的學生也都陪我忙在生產線上。

  那天,下班,公司裡大部分人都已經走掉了,蓓蓓到了我的辦公室,輕輕地敲著並未關的門,淺笑著立在門口看著我。

  「蓓蓓?」看見她我很興奮,絕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由於吸引所引起的化學反應。數月的合作,我幾乎是把她當成了緊密無間的戰友。我的每一次設計靈感的閃現,技術上難題攻破的喜悅,第一個就想跟她說,說是知音也好,紅顏也罷,因為我知道,我的類似於走火入魔般半瘋半癲的話,只有她能懂。

  「你快來,前些日子你說的關於電容比值的問題,我有了新的構想。」

  「不急啊,郭子,先吃些東西吧。」蓓蓓打開手袋,拿出一個飯盒,我接過來,還很熱,「包子啊?」我看著笑了。

  「怕買的肉不新鮮,自己做了點兒,心想你可能沒時間吃呢,把孩子放我媽那兒,就裝了幾個給你帶過來。你吃過了嗎?」

  「沖你這包子,我吃過也得說沒吃。呵呵,我沒吃,你這包子打狗打得比較及時。」

  我吃過她帶來的包子,就拽著她到了實驗室。

  蓓蓓又帶來一些客戶的訂單。萬事開頭難,一旦這個頭開好了,我相信這單子也會如雪片似的飛到我面前,那感覺就像一堆堆金元寶雹子似的往下掉,連夢裡都會讓人笑醒啊。

  中國的經濟近幾年內突然高速發展,有如一列火車,房地產熱,連鎖店熱,城市建設熱。到處都是過熱的空氣,把個城市中的人烤得如同瘋狂了一般,有的時候我幾乎分不清這經濟究竟是在瘋狂的競爭中獲得了成長和急速膨脹,還是人們在高速的經濟成長中逐步陷入了瘋狂。街道上湧滿了被燃燒的欲望燒得通紅和貪婪的臉。所有的人見了面三分鐘不到就會轉到和錢有關的話題。

  正當我全心投入自己產品的開發改造中的時候,東興找了我一次,說讓我放一放手裡現有的事情,公司決定投標北半集團關於建設半導體基地規劃中的測試設備改造的專案,近期全公司都要為這個大型的投標做準備。北半集團是一家集半導體電信業於一體的綜合上市企業,在市場上有很大的影響力。最近國家需要投資建設一個半導體基地,通過北半集團,公開在社會上招標。這件事情業界早已炒得沸沸揚揚。本沒想到東興會競標,也就沒有過分關心。如今既然準備投標,倒是一件好事情。我也就開始關注這件事情,卻沒想到竟然有了戲劇性的發現:這個北半集團的CEO竟然和我有著一面之緣,他就是我和小雨在傑瑞野餐會見過的那個神秘的客戶——于正浩。

  公司在隨後的日子裡投入到一場轟轟烈烈的競標運動中,東興如瘋了般指揮市場部的人天天加班加點地趕寫投標計畫書。在北半的招標項目中,東興選中了提供技術和設備升級的一個專案,這包括設備配套、安裝和一些售後服務。我現在算知道民營企業家的非人道剝削了。為了這份投標項目,東興幾乎剝奪了大部分員工的節假日和晚間的時間,一星期80個小時的工作量一點都不誇張,每個員工都跟狗似的沒了自由。中午吃飯的時間也從45分鐘減到半個小時,然後15分鐘,最後乾脆弄了幾台SNACK(速食)機器,讓員工們邊吃邊幹。那感覺像要擠幹海綿裡的水一樣壓榨著員工們的血汗。為了讓員工踏實苦幹,東興特地安裝了一台大型太陽能噴浴系統,給員工們提供洗澡服務。

  「你再弄張床,搞幾個女人過來,他們就更把公司當家了。」我私下裡調侃東興。

  東興知道我對國外晶片測試設備熟悉,讓我在技術上做些把關,我推薦了幾個大廠家的品牌,都被東興以價格為由統統否定。當我問及他大概需要什麼價格的時候,他報給了我一個大致的底價。我看了一下,價格不高,這種晶片測試的機器,少則幾十萬,多則上百萬美金不等。而東興給的價格底線大致在60至100萬美金的樣子,大公司的品牌機是不太好拿的,只能進些中等偏小公司的產品。通過篩選,我圈定了幾個機型,寫了個關於各種機型特性的報告,全都交給了東興,別的事情,如市場運作,東興一概沒讓我插手,而我,對國內業界畢竟不是很熟,倒也樂得置身事外。

  終於在兩個月後的一天,東興那輛淩志車怪叫著,有如女人做愛發出的高亢的叫床聲一樣沖進了公司大院門口。很快,東興就召集了幾個主要幹部開了個緊急會議,聲音欣喜而亢奮地宣佈:「感謝大家的多日努力,今天正式宣佈,我們前兩日已經成功拿到標書,今天晚上,我在鴻雁樓犒勞大家!。」東興激動得把唾沫星子噴了坐在旁邊的市場部經理一臉,臉上的肥肉禁不住喜悅地抖動著,腦門子滲著一層如豬油一般的臭汗。鴻雁樓,呵呵,怎麼起這個名字?聽上去跟鴻門宴似的。

  散了會,我私下找了東興,告訴他,我就不去了。說實話,我對東興只請當官的做法頗有些微辭,卻不便直言相告。和東興之間,自從有了上次的衝突,也慢慢不是那麼無話不說了。

  「為什麼不去?」東興瞪著大眼,十分不解。

  我笑笑,不說話。

  「啊,哈,你小子,是不是想女人啊,你放心,我去把蓓蓓叫上,你怎麼能不去呢?」

  「那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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