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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一連吃了兩盒速食麵，才覺得肚子不那麼餓了。

　　於是上樓去倒時差，發現那床鋪得像賓館裡的床一樣，一層一層，又是單子，又是毯子，都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也不知道該睡在哪層之上，哪層之下。

　　以前他出去開會時住過旅館，床也是這樣鋪的，但他們那時是好幾個人合住，不怕單子多，一人扯了一床，地上床上橫七豎八地睡了，走的時候也沒給人家還原，反正是旅館麼。

　　但這裡就不同了，這是人家私人住房，如果不能還原，還不如不打散。

　　好在現在是夏天，地上又鋪著地毯，他自己還帶了床薄被子，如果鋪在地上，半墊半蓋，應該不冷。如果在女主人回來之前就找到住處搬走，可能根本看不出他在這裡住過。

　　他倒不是想逃避付房租，就是覺得不該破壞這高貴豪華的氛圍。

　　他打開箱子，拿出自己的舊被子，鋪在地上，躺上去試了一下，很好，一點也不覺得硌人，也不冷。

　　但他睡不著，渾身疲倦，眼皮發沉，大腦卻像一台失控的發動機，一直在那裡呼哧呼哧地運行。

　　回想他的「愛情屎」（不是口誤，是真的，至少在遇到雲珠之前就是那樣的），真可以用上「不堪回首」幾個字。

　　讀本科的時候，他還有顆豹子膽，竟敢去追外語系的系花林芳菲。當然他是做了很久的準備的，不光猛學外語，還猛讀小說，猛背詩詞。

　　那林芳菲是本地人氏，個個週末都要回家，星期天晚上才回校。他就是利用了這個規律，經常等在校門附近，看到林芳菲回來，就裝作也剛進校的樣子，不遠不近地陪著林芳菲走一段。

　　林芳菲是冰雪聰明之人，某一天，便站下了，直截了當地問：「怎麼我每次回校都在這裡碰見你？你是不是故意在這裡等我？」

　　「是。」

　　「為什麼？」

　　「想追你。」

　　「難道你沒聽說過我絕不在這個二流大學找男朋友嗎？」

　　「聽說了。」

　　「那你幹嘛還——想追我？你不怕拒？」

　　「拒了也沒什麼嘛，不是因為我的原因，而是因為學校的原因。」

　　林芳菲忍不住一笑：「為什麼是學校的原因？你不是這個二流大學的學生？」

　　他驕傲地說：「我是這個二流大學的學生，但我的分數是夠上一流大學的，只是因為我不是A市人，才被掃到二流大學來。」

　　林芳菲似乎被觸動了，愣了一下才問：「那你幹嘛不導演一場英雄救美的好戲？」

　　「想過，但沒找到好演員。」

　　「沒哥們願意給你幫忙？」

　　「他們都想扮英雄，不想扮打劫的。」

　　「哈哈哈哈，說明你人脈不廣。」

　　「不是人脈問題，是我知道你不會上當。」

　　「為什麼？」

　　「你這麼聰明，什麼花招看不出來？」

　　這一馬屁拍得好，兩個人就這麼談起了戀愛。

　　說起來也算有緣分。林芳菲從小就想讀A市的廣播學院，高中成績一直很好，模樣又端正，嗓音又清亮，簡直就是她父母比著廣播學院的招生條件生的，大家都說她已經有一隻腳踏進廣播學院了，但卻因為高考期間感冒發燒而考砸了，不得不進了二流大學。

　　都是高考淪落人，相愛何必曾相識？

　　不過林芳菲很忙，不光要上學，還在A市某個電視臺兼職，經常要去錄節目，或者外出採訪，兩個人見面機會不多。有過擁抱接吻等小把戲，但沒突破最後一道防線。

　　畢業前夕，宇文忠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在A市到處求職，到處碰壁，最後只能去B市，而林芳菲卻順利進了她兼職的那家電視臺。

　　他擔心林芳菲會拋棄他，想試探一下：「我們就要——兩地了，也許我們——還是分手的好？」

　　林芳菲沒反對：「嗯，這對你我都有好處。」

　　他心如刀割，沉痛地說：「只怪我在A市沒後臺——」

　　林芳菲很不贊同他這個說法：「這跟後臺不後臺沒關係，我在A市也沒後臺——」

　　他無話反駁，因為林芳菲的父母都只是A市一所中學的老師，的確可以稱得上沒後臺。

　　他改口：「只怪我——沒本事——」

　　林芳菲沒反駁。

　　沒幾天，就傳出林芳菲另有新歡的消息，是電視臺的一位男主播。

　　宇文忠忘了兩人已經吹掉的事實，跑去找林芳菲興師問罪，結果被林芳菲好一頓臭駡：「難道家裡沒後臺是你的一個優點？難道你沒錢就說明你別的方面一定比他強？告訴你，我看上的是他的才能，不是他的錢。」

　　「像他這樣的人，靠不住的。」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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