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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面對這局面,個性剛烈的乙乙拒絕沒商量,甚至對沈沉說:「老子造孽兒子承受,老天有眼,理所應當,活該。」可想而知沈沉看她的表情與對她的評價。

  乙乙對沈沉也沒好評價,見風使舵趨炎附勢兩面三刀都是現成的詞,只差沒給他定一個通敵賣國之罪。

  他倆意見分歧的最後,丁乙乙指著沈沉的鼻子:「沈沉,你也不用以與我這種沒人性的人為伍為恥,你儘管當做從沒認識過我,然後你盡情地去做你高貴的有人性的有素質的聖父去吧。如果那個孩子死了,說不定那個老男人願意收你做養子也說不定。加油哦親——」

  沈沉氣得話都說不完整:「你真惡毒、惡毒,你也是父母生養的,你怎麼能這麼沒同情心?」

  「你找你的老偶像去,問問他是誰遺傳給了我這麼惡毒的基因啊。」

  於是丁乙乙的探親之旅變成了決裂之旅,她義無反顧地挺胸抬頭地打道回府。

  「你也是的,就算拒絕了他們的要求,也不用說那麼難聽的話呀。」

  「林曉維,你也覺得我應該去做檢查,然後給他貢獻我的幹細胞甚至是骨髓嗎?……我換個問法吧,如果你是我,你怎麼做?」

  曉維想了很久。

  「算了,你別講了,我不想知道了。還有我聽說羅依病危了。」乙乙說。

  「羅依病危?」曉維不可置信地重複。

  「我以前跟你講過嗎?我爸媽離婚那天,我在雷雨的夜裡跪在地上向上天祈禱,要那些辜負我的人全都受到懲罰。曉維,我想我的祈禱一定是被上天聽到了,現在一件件全應驗了。」乙乙的眼淚流下來,「很快也會輪到我自己了。」

  乙乙走後,曉維看著窗外陰霾的天色心裡沉甸甸,她替乙乙難過,她可沒想到再過幾個卜時,她自己也不好過。

  下午五點鐘,曉維當天的最後一袋藥水已經滴到見底,周然給她來電話:「簡單整理一下,我一會兒過去接你。」

  「怎麼了?我可以出院了?」

  「有點小事,等見到你再說。」

  周然在曉維的睡衣外罩上一件風衣,替她換了雙鞋子,給她戴上口罩,對護士說他帶曉維出去散散步,扶著她穿過走廊,在電梯裡小心地替她擋開所有人。

  「你我的父母都來了。我猜你應該不願意讓他們一起出現在醫院,所以讓他們在家裡等。」在車上,周然告訴她原因。

  「你再說一遍?誰?」

  「你沒聽錯。」

  「他們、他們為什麼來?」

  「也許只是聽說你病了,所以來看看你。」

  「周然,你一點也不會安慰人。」

  「別太擔心了,他們說什麼由我來應付,你只要坐在那兒就好。我們先統一一下口徑?」

  「敵我立場不同,怎麼統一口徑?」曉維在慌亂時刻也沒忘記立場。

  「你真沒大局觀念。」周然說。

  曉維抱了頭,一派苦惱的樣子,沒心情再與周然辯論下去,過了半天她哀歎:「他們怎麼會知道?又怎麼會一起出現?」尤其是她自己的那對父母,自離婚後就打死不相往來了,當年在她的婚禮上都不肯說話,能湊到一起實在是奇跡。

  「我怎麼知道?我正想問你。」

  曉維滿心懷疑這是周然的一個陰謀,卻突然想到始作俑者可能正是她自己。因為當她媽媽逼急時,曾暗示過自己要與周然離婚。可是按曉維對親生母親的瞭解,這位老婦人至多在嘴上罵她幾句罷了,她根本不會在意曉維的選擇,又怎麼可能如此興師動眾?

  早知禍從口出,面對母親時她真該裝啞巴才是。曉維後悔得使勁扯自己的耳朵。

  周然兩眼直視著前方路況,騰出一隻手把她的手扯下來:「別扯了,都扯紅了。」

  曉維拍開他的手,揉著被自己捏痛的耳垂。

  一回到家就是三堂會審的架勢,一個個對他倆連珠發炮,唯一慶倖的就是他們原來也沒統一好意見,各說各話,如此一來火力減弱了不少。

  曉維媽:「很好的日子不過,離的什麼婚?曉維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太多了,學人家趕時髦?」

  曉維爸:「離婚算什麼時髦?別忘了你自己還離過婚。」

  曉維媽:「你給我閉嘴,我教育女兒你插什麼嘴?你少說一句會死啊?叫你來難道是讓你扯後腿的嗎?」

  曉維爸:「看你這爛脾氣,年紀這麼大了也不改一改?曉維如果也跟你一樣,那我支持周然跟她離婚!」

  曉維媽:「你給我……」

  周然媽趕緊打圓場:「親家公親家母,消氣消氣,別因為孩子不懂事傷了大人的和氣。你們倆,你們倆,真是太讓我失望。這種事情也不跟我們講一聲,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我們啊?」

  周然爸:「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啊?沒見曉維病著嗎?先讓她坐下成不成?」

  於是曉維被安頓著坐下。

  周然爸繼續:「你們都別急,聽聽他倆的理由。孩子們自有主張,我們當家長的也不能強行干預呀。」

  周然媽:「一邊去!讓你來是讓你扯後腿的嗎?」那口氣那神情,儼然已經被曉維媽給傳染了。

  第一輪審訊下了,只賺了那兩人十足十的沉默,於是再來第二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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