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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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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珊—現在應該是阮若若了。不管她樂意不樂意,也必須接受這個阮家三小姐的新身份。 起初她發了半天愁,為眼下這般處境。初來乍到一個新地方,人人都會難免不適應,更勿論還是穿越了時空誤入唐朝,心慌慌的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回二十一世紀,但來時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如今要回去更不知道如何回去,既無力回天,就索性聽天由命吧。事到如今,她只有隨遇而安。 打算在阮府安身一段日子,少不得要打聽打聽這裡的人與事,二姨娘止住淚後回房休息去了,若若以失憶為由,向杏兒問起前塵舊事,把阮府的人事大致弄明白了。 阮府的老爺阮承蔭,是長安城中知名的綢緞商,家產甚為豐厚。他有一妻兩妾,正房夫人崔氏,生有一子若龍一女若鳳;二房妾室王氏,生有一女若弱;三房妾室何氏,生有一對孿生子若麒若麟。三房妻室中,以二房王氏母女最不受重視。長房嫡出的,自然是另眼相看。小妾何氏正年輕貌美,且育有一對麟兒,也甚得偏愛。王氏已過綺年玉貌,且又只生一個女兒,在重男輕女的時代,倍受冷落也是再正常不過的。而且她生的這個女兒又體弱多病,打從會吃飯起就會吃藥,這樣病怏怏的孩子,怪不得阮老爺連起名字都懶得費心思,直接就取了個「若弱」,阮若弱,大房三房聽了,都掩著嘴笑,道是人如其名。 什麼?原來不是「若若」是「若弱」。蘇珊—不,是阮若弱,有點哭笑不得,瞧瞧這個名字起的……聽著都能想像得出是何等弱不禁風的模樣,真有這麼弱嗎?一個翻身下床,她就跑去找鏡子,倒要看看是如何纖弱模樣?床上休息了半天,她已經緩過勁來了。 杏兒跟在後邊大呼小叫:「三小姐,你慢點,走急了你會喘的。」 屋子東面的紗窗下,就是一張繁複雕花的紅木梳粧檯,一面鎏金菱花鏡就擺在臺上,阮若弱一把拿過來攬鏡自照,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鏡子裡的美人,是自己嗎?一張玲瓏精緻的臉,眼是秋水橫,眉是春山聚,這般凝聚了山水之靈氣的容顏,雖然談不上是國色天香的傾城之貌,卻也有著別樣的清麗動人,只是臉色實在太過蒼白些,看上去便多了幾分纖弱之態。 阮若弱拿著鏡子發了半天呆,鏡子裡的人兒還是一張未染歲月風塵的臉,一望而知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她居然倒回去做了青春少女,一時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杏兒緊跟過來:「三小姐,你不是連自己都不認得了吧?」 確實不認得,誰認得鏡子裡的這個人呀!但阮若弱不敢承認,只能掙扎著嘴硬:「我當然是認得我自己的。」既來之則安之,先把自己的身份確認了再說。 放下鏡子,想起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沒有問:「杏兒,我為什麼會尋短見?」 杏兒臉色一變,忙顧左右而言他:「小姐,你還是回床上歇著吧,視窗有風,別吹病了你。」 有沒搞錯?看看窗外滿樹桃紅柳綠,正是暖暖春風薰人醉的時節,阮若弱要是這點風都禁不起,那也確實是個軟弱人。連忙抗議:「我不至於這麼弱不禁風吧。」 「三小姐,你還是先回床上躺著吧。」杏兒邊說邊來攙她。 「等會,」差點被這丫頭岔過話題去了,「你還沒告訴我,我為什麼會尋短見。」這個問題至關重要,非問清楚不可,不能由她蒙混過關。 杏兒面有難色,但頓一頓,還是開了口:「三小姐,你是為著姚府來提親的事,才……」 阮若弱聽了她半截話,先在腦子裡過一遍,理出個頭緒來才繼續問:「你的意思,是不是有人來提親,我卻不願意,所以才尋的短見?」 杏兒點頭。 這可奇了,古代女子的婚嫁之事,不是都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一個個都是這麼按部就班地走人生路,何以這個阮若弱卻以死相抗?別看人生得弱,性子卻挺烈的。不過古代女子的烈性都是事出有因,而且都脫不了一個「情」字,她肯定是心裡有了意中人,才會這麼拼死不從。 「杏兒,那我為什麼會不願意?」一定要問出原因來。 杏兒又不肯吱聲了,一雙眼睛疑疑惑惑地看著她。 「我是不是……心裡已經有人了?」杏兒不說話,阮若弱只得一問再問。 「三小姐,你……你居然連表少爺都不記得了!」杏兒長歎道。 表少爺?! 不用再問,阮若弱就能把故事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來,肯定又是個「寶黛」版的愛情故事,表哥表妹兩情相悅,但上面能做主的老爺夫人們卻另有盤算。得,棒打鴛鴦的苦情戲上演了。 「那我尋了短見,表少爺傷心嗎?」一定會痛不欲生吧,若不是蘇珊的魂魄不知怎的進了阮若弱的身體,這時辰,這裡該是要上演到「哭靈」的劇情了。再一想,不對呀!怎麼還不見意中人撲進屋來哀哀痛哭?難道是個薄情郎? 杏兒驚詫,脫口而出:「三小姐,表少爺怎麼會傷心呢……」聲音忽然細下去了,幾不可辨,「他可從來都沒有留意過你,更不知道你對他的這片心呀……」 阮若弱比她還要驚詫,這麼拼死折騰,還只是為了一段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單相思呀!這女孩子年紀雖輕,心思用情,卻深可擬海了。忍不住撫額苦笑。 杏兒卻誤會了,忙過來勸慰:「三小姐,你就別再想著表少爺了,你就算把一顆心剖給了他,他也不會在意你的。原本你就身子不好,這些年又為著這個心思,越發添了病,何苦來著?」 杏兒倒是個忠僕,這些年冷眼把主子的心思看得分明,明知這段情終是鏡花水月,但那癡兒般的三小姐就是偏要悱惻多情,勸了她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回回都當耳旁風,唯獨這回,她話音剛落,那廂就擲地有聲地應道:「杏兒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想他了。」 倒唬了杏兒一大跳:「三小姐,你這話是真是假?」 「真真真,比真珠更真。你放一百個心,我以後絕對不想他。」阮若弱說得斬釘截鐵,一邊說著場面上的話,一邊在心裡嘀咕:表哥表妹親上加親,這麼老土的故事我可沒興趣摻合,更何況近親結婚不符合優生優育學,你們不明白,我卻是懂這個道理的。 杏兒一雙眼睛撲閃撲閃的,可見心中疑惑甚深,顯然不明白何以一夜之間,三小姐態度轉換如此之快,簡直判若兩人。但一時也理不出根由來,索性丟開不想:「三小姐,那你先回床上躺著,我上廚房替你拿藥去。」 杏兒扶阮若弱上了床,再掀簾出門。她卻沒有躺下,只是歪在床上,斜斜倚著香妃枕,把得來的資訊好好消化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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