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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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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卡車上的人從劇烈的衝撞中回過神來,因為早有準備,所有只受了一點撞傷擦傷,透過震出裂痕的車窗看見被撞的汽車側面車身已經深深的嵌在卡車前部上,側面完全凹陷,他整個人驚魂未定地喘著氣,剛才按照原定計劃只要猛踩油門以這卡車的力量絕對可以把白北海的車撞飛出去,而絕對不會僅僅是嵌在車頭而已,那樣的話白北海再大的命也逃不了,可是就在他踩著油門沖上前的時候,突然看見向右開出的車子副駕駛的位置上竟然赫然坐著有人,他當即急踩刹車,才沒有把前面的車撞飛出去。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周圍不少司機紛紛下車趕緊報警叫救護車,之前的白色麵包車已經不見了蹤影,他深吸一口氣,走出了卡車…… 安佩和帶著小白趕去醫院的時候,只看見那亮的手術中的燈,鮮紅的燈刺生生地紮他的眼,小白同學當即往地上一坐,熟練地打起滾了……「小若啊……你千萬不能有事啊,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麼辦啊……」鼻涕眼淚一臉流,伸手一抹和諧地混在一起,「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活啊……」 安佩和踉蹌的走了過去,空蕩蕩的長廊上一個人也沒有,濃重的藥味映襯著一片幽藍的白色,手術中三個紅字顯得更加扎眼,他直愣愣地坐在冰涼的凳子上,全身冷得發抖…… 過了不知道多久,小白同學也從地上爬上了凳子,繼續鼻涕眼淚亂抹,嘴裡念叨著,「小若不會變成植物人吧……要是這樣的話那就真的可以只睡在床上了……呸呸……我這破嘴,想好點的!不會是半身不遂吧……那樣倒可以一直坐椅子上了,啊呸……該不會是斷了腿?折了手?難道是……撞壞了腦子……腦癱?!」 安佩和靜靜地坐在那裡,目光停留在對面慘白的牆面上,什麼也聽不見,滿腦子裡只有埋怨,為什麼他不去阻止自己的父親,反而在心裡對這樣的事情還抱著一點期待,希望這樣自己就可以和顧若在一起了,誰又能想到結局會是如此…… 仿佛在為他的縱容上演嘲諷的一幕,一切建立在以犧牲別人基礎上的幸福都是那麼虛幻,當年害陳延明如此,如今害白北海依舊如此…… 他的父親失去了一生的平靜,永遠活在擔驚受怕中,而他,僅僅是縱容了,或者說是接受了,就要失去…… 顧若嗎? 手術室的燈猛然熄滅,安佩和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想起身卻發生雙腿竟然無力站起,僵直地坐在那裡,門哢噠一聲開了,病床被推了出來,小白立刻從凳子上跳下來沖了過去,一把拉住醫生的手,眼淚橫流,「醫生,醫生,你一定要救救她啊,一定啊……」 醫生大叔一抹額角的汗,「小姐,我剛救完她出來……」 「哦……」小白回過神,「你已經救過了……那她怎麼樣啊?」小白不忍心去看病床上的人,只是死握住醫生的手腕。 醫生大叔拿手術刀的嬌貴手腕就被小白兩豬蹄死死鉗住,汗顏道,「肋骨骨折了三根,右手臂因為直接受到衝撞,粉碎性骨折,右腿骨折,頭部受到撞擊有淤血,腦震盪有點嚴重,目前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還需要繼續觀察一段時間,尤其是腦部,很可能有一些後遺症。」 小白一聽脫離生命危險,但是再一聽這一大串東西,鼻涕猛流,「醫生啊,那她是不是就殘廢了?」 「殘廢?」做醫生的向來有點潔癖,面對小白這樣滿臉眼淚鼻涕的人實在是有點不想靠近,含蓄地說,「沒什麼特別大的問題,小姐你不用再哭了……」 小白是個明事理的好孩子,知道醫生是說自己形象不好了,鬆開一隻手把臉上鼻涕眼淚一抹,繼續握住醫生的手腕,「真的?沒事就好……」 醫生大叔生生的看著那抹滿眼淚鼻涕的手再次鉗住自己,小宇宙爆發掙開小白的豬蹄,「真的沒事!你可以去病房探望了……」 小白一聽立刻撒丫子向後跑,當然沒忘記把已經僵直在那裡的安佩和也拖上,直追前面的病床。 安佩和站在病床邊上,看著上面躺著的顧若,頭上纏著紗布,右邊臉頰貼著紗布,隱約能看見旁邊暗色的血痂,雙唇乾裂發白,整個臉一絲血色也沒有,如果不是胸口細微的起伏,小白差掉又要嚎了。 一邊的護士看小白鼻翼一張一翕立刻有了預感趕忙說,「病人現在需要休息,你們在這裡萬一控制不住……還是出去吧。」 小白正在醞釀飆淚,被護士姐姐這麼一說趕緊刹車,「好好……那我們出去,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啊!」說著又按一開始的方法把安佩和拖出病房坐在房間外面的椅子上。 從開始到現在安佩和一句話都沒有說,此時卻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叫一聲,「白北海呢!」說著立刻跑著去追走在前面的護士小姐,「你知道和她一起被送來的搶救的那個男人怎麼樣了?」 護士小姐歪頭想了一下,「那個男的好象是張醫生做的手術,你跟我來我幫你看一下登記好了。」 Part 61 「他靠左邊坐,不是直接被撞的,加上那個司機後來踩了刹車,所以副駕駛位子上的人都沒有生命危險,他的問題也不是很嚴重,一些輕度骨折和腦損傷而已……」 安佩和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白北海聽著護士小姐說話,雙手微微的顫抖,只有親眼看見他才清晰的看清楚一個生命的消逝是多麼的恐怖。 那些無比重要的原因,面對生命的時候都顯得那麼無足輕重,而他那些自私的想法就顯得更加荒唐,就在他想這些的時候,急促的腳步聲從右邊長廊沖了過來。護士小姐立刻皺起了眉頭,大步迎上去道,「這裡是醫院,安靜……」她話未說完,白如霜就從她身邊閃過沖向病房,「爸……爸……」 安佩和向後退了兩步,給白如霜讓出一條路,她腳步踉蹌的沖進病房裡,看著面入土色的白北海立刻就捂住嘴嗚咽了起來,嗚咽變成啜泣,最後成了號啕大哭。 護士小姐無比鬱悶,為啥今天醫院裡盡來這樣的人呢,乾咳一聲道,「病人需要休息,家屬還是出來吧。」 白如霜點頭走了出來,目光對上站在門口的安佩和立刻透出憤怒的神色,「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安佩和微側著臉看著她,淡淡地說,「顧若也在這輛車上……」 白如霜知道的很少,這些事情白北海很少向她說起,說的那些也是實在不可不說的,好比安氏的帳目就是因為她得和安佩和訂婚的時候才告訴她的。 之後的一切有些還是安佩和告訴她的,就是關於陳錦唐可能知道帳目的事情,再來就是陳錦唐是陳延明的兒子,其他的一切,他的父親做了什麼她一無所知,所以在很多時候白如霜都以為一切都是可以回頭的,只要自己的父親保守秘密就不就可以了嗎?只要陳錦唐鬆手不就可以了嗎? 而那些她所不知道的,其實才是真正的關鍵。 安佩和知道她知道的很少,白北海早年和妻子離異,視白如霜如掌上明珠,只想讓她過得好,想來那30%的股份也是為她要的,畢竟因為某些原因而結的婚並不是很有保障,再者過了幾十年他終將帶著秘密離開人世,到那個時候誰來給他的女兒幸福生活? 他們之間那些灰暗的交易他是不會告訴白如霜的,這就是為什麼自己的父親敢做這樣的事情的原因,只要白北海一死,秘密就永遠是秘密了。 除了白北海誰也不知道帳目的問題出在哪一本帳上,如果不是會計或是出納別的人若沒有證據如何去舉報?而這個證據,連白北海都未必能拿到。 「顧若怎麼會在車裡?」白如霜稍稍平定了一下心情說。 安佩和苦笑了一下,「我也想知道……」 「那她怎麼樣?」白如霜問道。安佩和轉身向一邊走去,「我去看她了。」 安佩和快走到顧若病房的時候就看見顧鷗和妻子已經坐在門口的長椅上了,他眉頭緊鎖,小白在一邊安慰顧若的媽媽。他腳步遲疑了一下走過去,「伯父,伯母……」 顧鷗站了起來,目光直視著他,犀利的眼神似乎要看穿安佩和,「是你爸做的對不對?」 安佩和沒有回話,顧鷗似乎也不等他回答,「我一聽說小若是在白北海的車上出了事我就明白了,你爸想把白北海也解決了……不,白北海開出了什麼條件?」 安佩和對於顧鷗這樣看透一切的人沒有什麼好隱瞞的,「30%的股份,他要這個……」 顧鷗深吸一口氣,揮揮手,「罷了,這都是你們的事情,可是為什麼要把小若扯進來?」 「我……真的不想讓她……」安佩和話說到一半就被顧鷗打斷了,「可是她喜歡你是不是?所以她總是想管,她的那點心思我早就看出來了……我就知道早晚會出事,如今果真出事了。」他歎了口氣,「事情到了如今,我顧鷗還如同當年一般,我會守我的承諾,但是從今往後我不想和安家再扯出任何問題。」他的目光如劍鋒一般銳利,「請你以後不要出現在小若面前了。」 安佩和回到家的時候,父母都臉色慘白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見他一回來安父立刻沖了過來,「白北海怎麼樣了?怎麼會這樣呢!這次他若是死不了……他一定知道是我做的,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他的神色慌張,說話的時候嘴唇輕顫著。 安佩和看者這個養育了自己二十五年的人,目光冰涼,「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在你自己嗎?你知道顧若也在車上嗎?你知道她受了多重的傷嗎?!」 安母驚得站了起來,「小若怎麼樣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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