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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五歲的愛花為對抗一次又一次的檢查哭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後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有奄奄一息地任人擺佈。韓子燕心疼得要命,每一次紮在愛花身上的針就好像是紮在韓子燕的心上。

  有一個間隙,肖冰的妹妹跑到愛花的病房來,她對韓子燕說:"子燕姐姐,愛花的病也可能……"她說到這裡就沒有再說下去。

  "也可能什麼?"韓子燕焦急地問。

  "沒什麼。其實,現在的醫學已經很發達了,什麼樣的病都能治。"

  肖冰的妹妹說完就走了,韓子燕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她想愛花的病一定不輕,要不肖冰的妹妹也不會這樣說的。她正想著,愛花就叫起了媽媽,韓子燕急忙彎下腰,摟著愛花說:"媽媽在,媽媽在。"愛花使勁摟住韓子燕的脖子,生怕韓子燕跑了。愛花的這個舉動,一下子給了韓子燕信心,她知道不管遇到什麼不幸,她都要做包裹孩子的那一張殼啊。

  終於,醫生招呼她到辦公室去。

  韓子燕走進辦公室,裡面有很多張桌子,也有很多醫生,她一時一片茫然地站在門口,有一個男醫生對她招了招手,她急忙走了過去。

  醫生說:"你的孩子情況不是太好。"

  "什麼?醫生,她得什麼病了?"韓子燕焦急地問道。

  醫生說:"現在還不好說。我們現在要給孩子做一個骨髓檢查,希望你幫助孩子配合一下。"

  "什麼?骨髓檢查。她怎麼了?為什麼要做骨髓檢查?"韓子燕喊道。

  醫生說:"我現在回答不了你,走吧。"

  韓子燕跟隨醫生走出了辦公室,已經有一個護士推了一輛平車等候在愛花的床旁邊了,愛花一見韓子燕就大哭著叫媽媽,韓子燕急忙沖了過去把愛花抱在了懷裡。

  愛花說什麼也不肯躺那張平車,韓子燕說自己抱她到檢查室去。一路上,愛花緊緊地摟住韓子燕的脖子,生怕自己一鬆手媽媽就會沒有了。韓子燕心裡就好像灌進了髒水一樣,她覺得憋得難受,抱著愛花走過長長的走廊,又上了一層樓梯,她覺得自己就好像是跋涉在烈日下的沙漠上一樣,感覺馬上就要倒下了。她的腦袋裡一團亂麻,骨髓這兩個字始終掛在腦門兒上,但是,她就是不敢想那三個字,以她僅有的一點醫學常識和電影電視上看來的一些情節,她就知道骨髓這兩個字是與那三個字連在一起的,但是她就是不敢讓那三個字清晰在自己的腦袋裡。

  但是,命運就是善於與人過不去。幾天以後,醫生明確地告訴韓子燕,愛花得的是再生障礙性貧血,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白血病。

  韓子燕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她突然沖著醫生喊了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喊著一把扯住了醫生的白大褂的門襟,"愛花不會得那樣的病,我們家裡沒有一個人得過那樣的病!你弄錯了吧,醫生,錯了吧。"

  醫生是見慣了這樣的陣勢,他輕輕地把韓子燕的手從自己的衣服上拂去,說:"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真的沒有錯。"

  韓子燕腿突然一軟,頭一昏,眼前什麼也看不見了。

  第八章

  一

  整整十天的時間,韓子燕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她就好像到地獄裡走了一圈一樣,她又仿佛是生活在一場噩夢之中。儘管每天在行動著,但是,那是一些無意識的行為,她就只是每天守在愛花的病床邊,不時地用手捧起愛花的臉來,她親愛花,然後淚水就滴到愛花的臉上,她握起愛花的手來,撫摸著那上面的針眼,她的眼淚又劈劈啪啪掉了下來。她不知道太陽是出來了還是落下去了,也不知道有人來過又走了。

  一天,肖冰對韓子燕說:"你必須回去洗個澡了,你身上已經有味道了。"

  韓子燕點點頭。她回去了,她一出住院部的大樓,眼睛一下子被陽光刺痛了,她站在陽光下面使勁揉了揉眼睛,才算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她洗完了澡又來到病房。

  肖冰說:"你換下來的衣服洗了嗎?"

  韓子燕搖搖頭,說:"衣服?我忘了。"

  肖冰也是搖搖頭,她每天為韓子燕和愛花送飯,她幾乎代替了韓子燕與醫生談論愛花的治療情況,她現在還要回去給韓子燕洗衣服。

  肖冰說:"你不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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