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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鴿子呀,在藍天上翱翔,帶上我殷切的希望。

  我的心,將永遠伴隨你,勇敢地飛向遠方。

  啊,啊,我親愛的鴿子,勇敢地飛向遠方!

  坐在火車上我在心裡為那兩隻鴿子唱了一路,這個單我幾乎一點兒額外的好處都沒有,鴿子太貴了,民營公司市場費用卡得特別緊,就是怕業務員中間剝皮。至於假車票之類的手法,我一向不屑,太少,沒意思。

  心裡很愁,覺得這樣漂泊輾轉,我也掙不到幾塊大洋,飯吃不好覺睡不香,整天低三下四的。真恨自己當初入錯了行,入了這麼一個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到處求人虛頭巴腦的行業。

  銷售不像別的行業,不好轉行,差不多一旦做了銷售就是一輩子做銷售。這是所有業績平平的業務員的心病,想做別的又做不了,銷售又做得怨聲載道、疲憊不堪。

  56*

  轉眼之間春天就快過去了,接下來將是一個漫長的淡季。這個行業年初年尾是旺季,剩下的都是淡季。除非你再開發點兒什麼別的小產品,要不在淡季就只能乾巴巴地培育市場。培育市場就是四處聯絡,四處給人講課,像蒼蠅一樣看哪兒還有工程空白點、產品空白點。如果運氣好趕上有的地方下半年立項還能撈一筆,不過一般很少有這樣的情況。於是,我們就有了大量的空白時間,白天黑夜地待在公司,因為晚上回去沒事,還不如在公司上網。

  回去的時候,一群人吆三喝四的,有點像大學時的樣子。好漢騎他那輛二八大車,每次都要逞強帶人。前面帶著小婁,後面帶著勺勺,虧他的人與車結實。我們就在後面吹口哨,大聲喊叫。喊的人怎麼想不知道,騎車坐車的人怎麼想也不知道。因為都裝傻,不如再接再厲地傻喊下去,這事只有好漢做得出。

  好漢每次與勺勺逛超市,回來後都心疼得齜牙咧嘴。勺勺在超市里挑上一堆吃的,然後說:「寶貝,付帳!」「得了,就這一句『寶貝,付帳』,五十多塊錢又沒了。」這句話是好漢的原話,好漢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是痛苦的。好漢有時的行徑讓我覺得他好像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一個讓我無法理解的世界。

  我雖然還沒有厲害到認為錢是王八犢子的程度,但是我認為錢絕對不能像他這種花法。尤其在一個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面前,更應該豪爽一些,儘管對方是自願的。

  這句話讓我記到現在不是因為他花不花錢的問題,而是我沒想到牛高馬大的好漢竟然被叫做「寶貝」,一想到這個「寶貝」我就想笑。

  那陣子,在同這些人作妖蛾子時,我常常會想起曲揚他們,但是我很快就甩頭把他們忘掉了,我不願再想那些事情了,他們也許過得不錯吧。

  57*

  春末的時候,定定與我一起去爬長城,從長城回來,我決定把定定辦了。

  那天情況是這樣的 :我的朋友來京要爬長城,就是前面提到的三年沒有性生活、滿臉長雀斑的那位朋友。我覺得人少沒意思,就叫了定定一起去。跑到了長城上,那位朋友因為三年沒有性生活,精力過旺,像頭小畜一樣噌噌跑得飛快,可憐我像個呆大的企鵝跟也跟不上,上氣不接下氣。定定就幫我提水拿包,這下子我有些感動了,以前那個大避孕套和我一起走路的時候從不幫我拿包,並且重的東西有時還要我拿著。

  到了山上,天氣忽然變冷了。我是一個體寒的人,渾身發冷不舒服,定定把外衣脫下來給我,自己穿著一件襯衫。我有點兒不好意思了,我與雀斑朋友都是女的,雖然她歡快得像頭小畜,可是定定這樣單獨地照顧我總是很失禮的行為。

  因為被男人這樣照顧著,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像一個女人,那天照相的時候就用了很多嫵媚的表情。相片出來後,毛毛草草的一個大頭(那時頭髮半長不長),穿著定定的衣服灰土土的沒一點兒線條,腰上還圍了一件傻瓜T恤,上面寫著「我來到了長城」。但這樣倒是把胸脯的尺寸勒大了不少,臉上堆滿了媚笑。

  回去的時候,我腳上起了泡,一隻腳一個,那雙球鞋是在自由市場買的,假冒偽劣害死人!我一步一瘸,後來定定背起我,有點像小耗子背一隻大貓。伏在定定的背上,我想,這樣的一個男人,應該辦了他,不辦他還辦誰,況且這還是春天。

  辦定定很順利,沒有被人敲門或打攪之類的,當時勺勺出差屋裡只剩我一個。那天我洗完澡,穿著吊帶在定定面前晃來晃去。回手一摸,已經「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了。好,好,那就向著法西斯開火,讓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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