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殤(61)_崔民_學達書庫

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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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惠珊的酒店，許言在華燈初上的街道上漫無邊際地徜徉。

　　程英將出任西北大區經理的消息和惠珊的辭職一樣令他震驚。這一刻，許言覺得自己能夠理解惠珊的舉動了。聽任一個曾經的下屬擺佈，而且這個人還陰險狡詐還善弄權柄，但凡有自尊的人都不能夠泰然處之。許言能夠預料，程英出任西北大區經理是不會選擇西安做大本營的，也許她當初南下杭州就是為了今天的回歸。她選擇邊城幾乎是肯定的。她該以何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對待自己許言甚至不敢想。也許接下來，就象程英接替惠珊一樣，陳小東會接替自己。

　　許言停下來，橙色街燈照著匆匆路人，他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拉得好長。他太清楚自己了，陷入複雜的人事關係網中，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何況自己沒有天大的本事，除了燒香和擦鞋，什麼也使不出來也什麼都不會使，只能坐以待斃而非他人般躊躇滿志。這是一種屈辱，這種屈辱他深埋在心底從來沒對人袒露甚至不敢對自己全部敞開。遠的有夏喜志，近的有程英，面對他們時他都產生過屈辱，那屈辱象蟻，齧咬著他的意志他的自尊他的耐性和毅力。他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他從來不覺得與人鬥其樂無窮，在商場上與人鬥智，生意做成後那種成就感並不能夠令他振奮。在公司內部搞窩裡鬥，他實在沒有那個興趣和精神，也不具備那個能力，所以他自甘平淡。

　　許言就不能不考慮惠珊的建議。

　　他明白，人生的一個轉折到來了，也許對任何人都存在著某種轉折，轉折不是轉機，轉折是逼迫人做出選擇，他知道自己長期投入的商業生涯，其實是一場毫無希望的事業，無窮無盡的追逐和競爭讓他說不出的厭惡，他之所以堅持，是因為自己到現在，至少到目前為止，在大多數人眼裡的形象還籠罩著一圈光環。可是，在一場分明是沒有前途的求索中，維持一個局部一個細節的完美既無可能也無意義。

　　許言在路邊店買了一包煙，他很少抽煙，卻很容易就將抽煙的姿勢設計得很有味道，天生儒雅的本質不經意間就能讓人受益。一個女孩子從他身邊過，走出幾步了回頭再看他一眼。許言笑了，他掏出手機，一下一下地撥號。

　　他對話筒那邊的人說，我同意。很堅定。

　　[選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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