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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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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青搖頭道;「姐姐,我要吃那個!」娃娃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是糖人攤子,歎口氣讓弟弟乖乖坐好,自己到對街去買糖人去了。 拿著糖人剛進茶樓,就見弟弟慌張跑向她,硬拉著她要離開,娃娃不解問緣由,他只是搖頭並不敢答話。娃娃掃視廳內,沒見著會欺負小兒的可疑人物啊,但見弟弟實在害怕的緊,只好扔下銀子跟著離開。 直到離那家酒樓很遠,小意青才怕怕道:「有,有鬼。」 怎麼會有鬼呢?娃娃料想他一定是被哪個面貌醜陋的人給嚇到了,哄道:「不怕不怕,咱馬上回家,到家裡就沒鬼了。」 一大一小正往回趕路,後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娃娃警覺回頭,見是一書生,沒在意,接著走路。 那書生喚道:「小姐請留步。」 娃娃回頭打量這個素不相識的書生,敝巾舊服, 雖是貧窘,但生得儀容不俗,眉目清明,便客氣問道:「公子有何事?」 書生作揖道:「區區趙邦國,這廂有禮了!」 娃娃覺得有趣,學著道福等待回話。 書生脫下外衣遞給娃娃:「望小姐不嫌棄,將不才的外衣披上。」 娃娃心下乃想:這一定是個書呆子,讀書讀傻了。也不跟他計較,只婉言拒絕接著走路。 誰知那書生不但緊隨其後,更是幾乎貼著娃娃後背走,娃娃改走另一邊,書生跟到了另一邊。娃娃心裡不爽,壓住火氣轉身問道:「公子還有何事?若無它事,請離小女子三尺遠。」 書生漲紅臉,呐呐不敢回話。娃娃不再理他,回身加快步伐趕路,小意青狼狽的邁著短腿跟的甚是吃力。又走了一段路,那書生仍是貼著娃娃走路,娃娃忍無可忍,猛的回身推了一把罵道:「登徒子,再跟著本姑娘,姑奶奶我就閹了你!」 那書生冷不丁被推,一個不穩摔坐地上,面上一陣青一陣白又一陣紅,不知是羞的還是惱的? 一旁的小意青扯扯娃娃:「姐姐,說不定他也是見到鬼了,才跟著我們,人多就不怕了。」 娃娃心情不爽口不擇言,對著弟弟教訓道:「鬼你個頭,那都是騙人的,再這麼疑神疑鬼膽小如鼠,小心我揍你。」 小意青指著娃娃屁股,委屈卻堅持道:「是真的,不信你看。」 娃娃順勢一瞧,赫然是一屁股血,想必是初潮來臨了。娃娃就算臉皮再厚,在這種尷尬時刻,俏臉也是憋的通紅,耳朵亦是火辣辣的。她惱羞成怒,對書生吼道:「混蛋,既然發現了,為何不告訴我,你這樣幫遮著有甚麼用?」 書生委屈道:「小生方才不是將外衣借于小姐麼?是小姐自己不要的。」 娃娃聞言更怒;「你這書呆子,你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你的用意?」 書生一反剛才疲軟樣,理直氣壯道:「聖人曰,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言。」 娃娃氣結! 接下來的幾日,娃娃因「身體不適」躺在床上翻書解悶,可就是半個字都讀不進去,只唉聲歎氣。想是千金小姐當久了,學會了無病呻吟了,再不找點事做人都快生銹了。 躺在床上能幹什麼呢?不如就繡花吧。反正水準太遜,索性破罐子破摔,拿起針線繡布,連樣子都不描,直接往上繡。 想著最喜愛的機器貓,下針如有神,意外得了只可愛的小藍豬(機器貓是藍色的),自己第一次就能繡出這種水準,娃娃很得意。將小藍豬作面,縫了只心形小荷包,還怕有朝一日被他人霸佔,便在裡邊繡上閨名,宣示正主,貼身藏好。 方便下床後,娃娃跑去給祖父母請安,把兩位老人逗的笑開花,功成身退。來到爹娘處,見娘親坐在床沿上哄著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常青玩,而爹爹則是躺在臥榻上看著母子行樂圖,大有「有妻有子如此,夫複何求啊」之態。 娃娃雖也高興娘親的大度,不過太大度了反而讓她覺得不踏實,難道她真的對這個孩子毫無介蒂?這個疑問娃娃只能藏在心底,不管娘親是對弟弟沒了親娘的憐惜,還是為了逼真才演戲給爹爹看。娃娃不想探究娘親是真心或是假意,只盼她能永遠如此,演一輩子的假戲,其實也就成了真戲了。 爹娘見是女兒來了,都很高興,只有弟弟面露怯色,許是對兩個月前姐姐的凶樣心有餘悸吧。事情是這樣的,當日是常青滿歲抓周,那麼多好東西他不挑,偏撲到一盒胭脂水粉盒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娃娃擔心家裡多了個玉寶玉,忙上前踢走胭脂盒,還懲罰性的打了弟弟的小手,從此這對姐弟便確立了貓鼠新關係。 跟爹娘聊些家常,娃娃一直沒忘記留意一旁的弟弟,發現小弟弟開始是純懼怕她,後因她的出現轉移了爹娘原本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面露幽怨。娃娃見狀不知怎的,心裡湧起一陣不快,再無心情逗留。 娃娃漫無目的的走著,腦海裡浮現出弟弟那張掩不住表情的嬰兒臉,揮之不去。心下嘲笑原來自己對這個弟弟其實是有心結的,小孩子爭寵的心思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吧,青兒當年不也這樣麼?為什麼她可以把別的孩子的小私心當成一種可愛來欣賞,唯獨對這個血緣最親的弟弟如此小氣呢? 娃娃黯然,這不是自己,不,應該說這才是真正的自己,一個自私自利的小女人。世人眼中那個蕙質蘭心,女中狀元的玉小姐,在剛才那個跟個無辜嬰兒計較的事實面前,顯得那麼虛偽,那麼蒼白可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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