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女(49)_邢菜菜

四十九

　　「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聽著，你們就給我盯好了，真要是出現什麼意外，我們誰都擔當不起。」

　　「是，保證完成任務！」幾名員警異口同聲地保證。

　　宋馳下意識地打開窗戶看了一下114宿舍的位置，似乎有一雙眼睛藏在某處盯著他，目光陰冷地像是一支冰箭，穿透他的心，寒意彌散開來。雖然各方警戒都做好了，但他心裡還是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隨著夜深，校園裡漸漸像墳墓一樣寂靜起來，路上的雜訊也聽不到了，學生們也都好像入睡了。

　　宋馳一面吸著煙，一面或是坐在椅子上，或是在椅子前面像崗哨一樣來回走動，拼命地驅趕著睡意。不知何時，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只覺得這回自己被一個旋渦給卷了進去，那旋渦裡只有無邊的黑暗。他的身體開始往下降落，輕飄飄的，像浮在空中。

　　漫長的黑夜漸漸結束了。宋馳從長椅上一下子站了起來，使勁地伸個懶腰。好像終於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就連殺手也似乎被多重的警戒網嚇退了，推延了第二幕的開幕時間。

　　忽然，急促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宋隊長，剛我給米蘭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啊？」婷婷地焦急的聲音傳過來。不祥之感陡然升上心頭，宋馳趕緊說了句「我去看看」就掛斷了手機。

　　「出事了……出事了……」

　　一時間，宋馳心如亂麻。來不及在心裡找出答案，立即通知其他同事火速趕到米蘭的宿舍。

　　當警笛聲橫貫大半個校區，往這邊奔來時，附近的宿舍樓全騷動了，紛紛開窗探頭張望，互相打聽著發生了什麼事。

　　門很快就被撞開了，一股不安的氣息幾乎要侵入人的每一個毛孔中。幾個員警交換了一下眼神，神色都凝重了起來：看來果然出事兒了。

　　米蘭的屍體在地下室內找到。

　　宋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案發現場。眾員警正仔細地檢查著周圍的每一個角落。眼前的景象讓他打了個寒戰。噁心的感覺頓時升起，像一道烈焰灼痛他的皮膚。

　　米蘭的肚子被人刨開了，死狀跟郭嫣如出一轍。白骨掩映在血肉之中，除了血腥之外，還有另外一種森然的氣息直沖向心底——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要從眼眶裡爆裂出來，視網膜有輕微充血；這張臉，這雙眼睛，這個凝固的死亡表情，甚至每個毛孔都在訴說著：在臨死的那刻，它的主人是如何的恐懼。究竟米蘭遭遇了什麼呢？

　　「通知技術科了嗎？」宋馳回顧身邊負責拍照的員警。

　　「已經通知了。」

　　「嗯，維護好現場，要全面採樣。」

　　宋馳雖然表面上鎮定自若，但心裡如同翻江倒海。

　　屍體躺在一口小棺材裡，長度在一米五左右，估計是存放未成年兒童的，米蘭嬌小的身形正好蜷縮在裡面。從外表來看，黑色的漆已經脫落了很多，許多處已經腐朽，顯然是一口老棺材。而從棺材上下的灰層來推測，這口棺材是不久前才運進來的……兇手殺了人，把屍體裝進了棺材裡。上一次是衣櫃，這一次是棺材。

　　到底是什麼樣的兇手呢？宋馳點了根煙，在心中斟酌起來：「即使這口棺材很小，最起碼也需要兩個人搬運，除非兇手是一個臂力相當驚人的傢伙……」

　　他回頭望著那條木梯，想像著死者是如何獨自一人走過這段黑暗的。

　　這時候，助手小蟲跑到身邊，喘著氣道：「對不起，宋隊，我來晚了……可……可我的崗位上一切正常呀！」

　　「你沒有睡過頭？」

　　「沒有，一點也沒有睡。」

　　「那麼，什麼都沒有看到嗎？」

　　「沒有！」

　　「混蛋！讓兇手在眼皮子底下作案，你是怎麼做員警的？」宋馳終於氣炸了。可是，仔細想來，小蟲是沒有過失的。誰也沒有料到兇手這次是通過地下室直接進入房間殺人！從現場觀察來看，那個洞口是兇手一點一點挖出來的。地下室留下了一些挖掘工具。可以想像，兇手每天瞅准了時機，神不知鬼不覺的，一點一滴地挖掘了這個洞口。這樣的糟糕處境，在宋馳的員警生涯中，從未出現過。

　　「我們犯了個大錯誤。萬萬沒有想到地下室……地下室！知道嗎？這是對警方的挑釁！挑釁！靠！」宋馳忽而用拳頭敲著自己的腦袋，在地下室走來走去。

　　小蟲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這位上司，只是尷尬地偷看著宋馳的臉。在印象中，隊長髮這麼大的火可是第一次。

　　宋馳點了根煙，狠狠地吸了幾口：「這個時候我們不能自亂陣腳，眼下在處理米蘭事情的同時，還要盯住歐陽婷婷和鄭亞菲。她們或許就是下一個目標！」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我建議你最好先去睡一覺，養蓄一下精力。」

　　「唉，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怎麼能睡得著呢？」

　　宋馳將燃了一半的煙頭扔在地上，心情如同那煙頭，明滅不已，最終化為一縷青煙，飄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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