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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她在郭嫣的枕頭下找到了那把114寢室的鑰匙。 　　「進來吧……嘿嘿……進來吧……」 　　婷婷恍惚聽到一個聲音，不禁汗毛豎直，恐懼從每個敞開的毛孔裡鑽了進來，沿著血管遊走侵襲全身。她越來越好奇了，竟循著那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按理說，她應該避得遠遠的才是，可是為什麼他偏偏要進去呢？她的雙腿似乎已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克服手心裡滑膩的汗，將鑰匙插進了鎖眼，但鎖已經開了。看來現在是騎虎難下了。 　　一推開門，只覺得有一股發黴的味道撲面而來。婷婷皺了皺眉頭，那次和鄭亞菲過來時似乎都沒有這麼濃重的血腥味。不過，其他都和上次來時並沒有什麼異樣，除了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有涼風灌了進來，將破窗簾吹得颯颯作響。 　　四周充塞著陰沉沉的氣息，一股無法形容的寒意由濕滑的地面升起，光這麼站了一會兒身體便開始微微發顫。死氣沉沉！婷婷忽然意識到，房間裡缺少的就是生氣。這根本就不是活人生活的地方。這個想法令她越發地害怕，心裡暗道：算了，還是早點離開為妙。她小心翼翼地移動著腳步，往前走了一步，不料腳下一滑，她身子後仰，幸好後面是櫃子，她並沒有摔倒。但是腦袋磕著衣櫃，不由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 　　與此同時，大衣櫃像是被驚動了什麼，隱約地傳出怪異的聲響。 　　濃烈的血腥氣中，她又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好像是罌粟花的香氣。 　　難道是郭嫣？ 　　「婷婷——」又聽到微弱的聲音及「呼哧」的聲音——正是從大衣櫃傳來的，她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婷婷——」 　　每一聲都敲在婷婷的心口，像受到誘惑般的，她一步一步朝衣櫃門走去。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婷婷戰戰兢兢地將櫃門拉開，瞬間，一件件衣服滾了出來，掉在她的腳邊，而那些衣服上，染有醬油之類的調味醬痕跡。 　　沾到醬油之類的調味醬嗎？ 　　其實婷婷心裡明白那裡沾染的並不是醬油或什麼調味醬，而是…… 　　不過，婷婷卻不想承認。的確，那不是醬油或調味醬……而是血……人類所流的血……只是那種異於尋常的事情，她無論如何說什麼都不想承認。 　　「喵——嗚——」一隻黑貓躍上了窗沿，又跳入無盡的黑暗中。 　　她小心翼翼地窺伺衣櫃裡面。剛開始，漆黑的衣櫃裡什麼都看不見，但在眼睛逐漸熟悉黑暗後，就可以辨識出些微模糊的影像。 　　是什麼呢？ 　　婷婷抿著乾燥的嘴唇，把手伸進褲子的口袋，取出一個打火機緊緊握著。再一次抿嘴唇之後，她將打火機點亮了。她緊張地環顧著四周，房頂的那盞燈泡好似在晃動，一下一下地令整個房間變得虛幻，不似真實的世界。牆壁、鐵床、飄蕩的窗簾、衣櫃，或膨大或縮小，整個空間仿佛從天頂壓了過來，令婷婷無處逃遁。 　　撲哧——一陣奇特的氣流掠過，婷婷打了個噴嚏，拿著打火機謹慎而緩慢地靠近。 　　「啊！」她不自主地叫出聲。 　　——在那裡，有張女人的臉。 　　「啊……」 　　在衣櫃裡面，躺著滿身是血的郭嫣！ 　　「嗚……嗚……」 　　婷婷把手放進嘴巴裡，死命地壓抑著不哭出來，全身劇烈地顫抖而完全無法制止。 　　倒臥在血泊中的郭嫣閉著眼睛，垂下的黑色長髮，反射著打火機微弱火光。 　　郭嫣、郭、嫣…… 　　婷婷在心中喊叫著，她用手碰觸郭嫣沾滿血跡的臉龐。郭嫣已經冰冷僵硬了，但為了再確認，她摸了脖子的動脈，果然，已經沒有脈搏的跳動了。 　　你別死，別死、別死啊…… 　　婷婷不斷在心中呐喊著。 　　你別死，別死、別死啊…… 　　猛地，她感到一股涼氣噴到臉上，定睛一看——郭嫣原本閉上的眼睛睜開了。 　　「哇！」 　　婷婷本能地往後退。 　　應該已經死去的郭嫣，凝視著婷婷並露出沾染鮮血的牙齒微笑著。 　　「到……我……這……裡……來……吧……」 　　郭嫣的屍體說話了，聲音像電磁波似的帶著回聲。 　　「婷婷……我帶你到下麵玩吧……」 　　「不！」婷婷嚇得雙手捂住了耳朵，蹲坐在地板上。 　　再抬起頭，立刻魂飛魄散——郭嫣已硬挺挺地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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