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女(13)_邢菜菜

十三

　　米蘭臉上滿是冷汗，她拚命在減少語氣的震顫：「你想說什麼呢？請說明白點好嗎？」

　　「痛啊……痛啊……」那聲音充滿了痛苦，反復重複著。

　　鄭亞菲情急之下，衝口而出的是她腦海中堆疊的一連串疑惑：「為什麼你要把自己封死在這個房裡？是不是你一直沒有離開？你是鬼嗎？你的孩子呢？」

　　讓人沒想到的是，對方忽然抬起頭，雙眼瞪睜如銅鈴、瞳孔縮緊，嘴巴驚愕地大張：「我死了嗎？」

　　「你……你……」鄭亞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忽然之間，寫字臺上的蠟燭沒有任何跡象地一下子滅掉，幾個人一起小聲驚呼了起來。鄭亞菲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驚惶失措，蠟燭為什麼會突然熄滅？沒有看到誰去吹滅它啊！

　　「靜一靜！」米蘭在一片漆黑之中，用沉著冷靜的語調要求大家，「不要亂喊亂叫，不要站起來，繼續進行下去！」

　　「嗚哇……嗚嗚……」

　　婷婷心中一凜，郭嫣的通靈是真的？她的身體現在果然被何雨默的亡靈所附身？

　　不一會兒，仿佛是為消除那幽靈的哭聲似的，窗外的貓叫聲又響起來，或長或短，或深或淺，跌宕起伏……由於是在一片漆黑之中，那重合在一起的多種響聲，顯得比先前更加悠長，更為鬼魅。

　　當貓叫聲結束時，現場情況又發生變化。郭嫣的身體又開始劇烈搖動起來，婷婷握著對方手腕的右手被緊緊抓過去，差一點從椅子上摔倒。圍桌而坐的所有人的身體都受到牽動，好幾把椅子發出「咯吱咯吱」聲。

　　「怎麼回事啊？」鄭亞菲膽戰心驚地問。

　　「不要擔心，別說話，老老實實坐著！」

　　「說是這麼說，可是……」

　　「噓！」動作總算停下，沉默再度來臨。郭嫣的呼吸恢復了平靜，哭泣聲也隨之消失。也許是由於周圍一片漆黑，覺得先前那股陰森味更加濃郁。

　　「可以繼續提問嗎？」米蘭又平靜地問起話來，「你真是何雨默嗎？」

　　聽不到剛才那回答了，稍停之後，「咕咚」，不知何處發出物體碰撞聲。什麼事？婷婷吃驚地環顧四周，可什麼也看不到，蠟燭已熄滅，屋內沒有一點光亮，就連透過窗簾的星光也不見一絲一毫。

　　「剛才的響聲，是你嗎？」米蘭極為冷靜，「如果是的話，能否請你再回答一次響聲？」

　　過了一會兒，又「咕咚」響了一次，好像是敲擊桌椅，或者牆壁的聲音。

　　「我明白了。謝謝。」米蘭始終非常沉著並且彬彬有禮地往下對話。

　　「如果可能的話，請告訴我你離開人世時的情況。你是自殺的嗎？」

　　這回連續發出兩次同樣的聲響。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自殺？」米蘭還要繼續問下去。就在這時，異樣的聲音震顫著漆黑的房間，使在場的人驚跳起來。這是從郭嫣口中發出的聲音，好像脖子被緊緊掐住，有話欲說說不出，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悲叫。

　　「你怎麼啦？」就連很沉著的米蘭也慌張起來。「你究竟是要……」

　　這時，淒厲的叫聲又驟然而止，動作也同時收住。她打斷米蘭的話，撂了一句：「鑰匙，有鑰匙！」顯然和方才那種抽抽搭搭、細聲細氣的聲音不同——這是郭嫣本人的聲音。

　　「在我對面的書櫃後面……鑰匙……」此時，「咕咚」聲又響起，她的話也隨即中斷。等了一會兒，米蘭認定不再會發生什麼事之後，說道：「好，開燈吧！」

　　吊在天花板上的燈泡很快亮了，放出耀眼的光芒。郭嫣把臉伏在桌上，仿佛精疲力竭，一動也不動。婷婷跑過去搖動她的肩膀，問道：「你沒事兒吧？郭嫣。」她只感覺郭嫣渾身都是冰涼的。

　　她緩緩抬起頭，在遮蓋著半邊臉龐的黑髮縫隙間，露出了一隻黑色的眼睛，那只眼睛朝周圍環視了一下，終於吐出了一句話：「幽靈來了嗎？」

　　「顯靈啦！一句一句地回答了我的問題呢。」

　　「那就好。」郭嫣抿了抿嘴唇，眼神漸漸柔和了下來，就像有什麼東西從她身上飛走了。她理了理額前的頭髮說，「我累了。今晚就到這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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