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香(104)_孫浩

一〇四

　　「大學畢業？大學畢業到你這裡來當小姐？」伊俊達用不相信的口吻問了一句，然後搖了搖頭。

　　「看您這位老闆，肯定是不常到這裡來，我給您找一位大學生來，讓您看一看。」老闆娘不等伊俊達點頭同意，已經快步地離開了，生怕客人把她再喊回來。

　　不一會兒，女服務員敲門走了進來，她手裡拿著一個託盤，把兩杯咖啡放到了小桌上，一杯放在了伊俊達的面前，另一杯放到了他對面的空位子上。伊俊達明白，那是給一會兒來陪喝咖啡小姐的。女服務員又把一碟白砂糖塊和兩盤乾果放到了小桌上，然後離開了。

　　又過了一會兒，有人輕輕地敲門，伊俊達喊了一聲「請進」。門開了，進來一位女孩。她怯生生地看著伊俊達，輕聲說道：「先生您好。老闆娘讓我來陪您。」

　　伊俊達細打量，女孩二十出頭，長得不算太漂亮，但文文靜靜的，像個大學生。

　　「你坐吧！」伊俊達開口說道。

　　女孩子點點頭，小心地坐到了伊俊達的對面，並用目光看著伊俊達。

　　望著這個比自己的女兒還小的女孩，伊俊達笑了笑，「喝咖啡。喝咖啡。」說著，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很苦。他放下杯子，說道：「咖啡很苦呀！」

　　女孩聽了，馬上往他的杯子裡放砂糖塊，放了兩塊，又用匙攪了幾下，然後用怯生生的目光看著他，小心地問：「先生，您再喝喝，還苦不苦？糖吃多了，對人的身體不好。」

　　伊俊達用感激的目光看看女孩，再次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小口，已經不那麼苦了，忙說道：「可以了。可以了。」

　　女孩看著他，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點笑容。

　　「你也喝。你也喝呀！」伊俊達讓著。

　　女孩端起杯子，只象徵性地喝了一點點，就放下了杯子。伊俊達喝了一口咖啡，看著女孩問道：「你到這裡多長時間了？」

　　「兩個多月。」女孩回答。

　　「生意怎麼樣？」

　　「還，還可以吧。」

　　「你是大學畢業生？」

　　「嗯。」

　　「畢業幾年了？」

　　「一年多。」

　　「為什麼不找個正經的工作？」

　　「找不到。」

　　「你是學什麼的？」

　　「我是學藝術的。」

　　「啊！又是一個學藝術的。」伊俊達不由自主地再次打量著這個女孩。

　　女孩也正打量他，輕聲問了一句：「先生，還有別人是學藝術的嗎？」

　　看著眼前的女孩，伊俊達又想起了藍蘭，藍蘭也是學藝術的。

　　「你，你有男朋友嗎？」伊俊達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有。」女孩低著頭，小聲地回答。

　　「他是幹什麼的？」

　　「他是我的同班同學。」

　　「他現在在哪裡？」

　　「他在南方打工。」

　　「你們為什麼不在一起？」

　　「他，他嫌我做這個工作不好。」

　　「你為什麼要幹這樣的工作呢？」

　　「我不幹這樣的工作幹什麼呢？我家是農村的，父母都是農民，好不容易供我大學畢業。畢業後他們就再也不能管我了。我四處找工作，找了幾個，不是掙的少，就是老闆的心術不正，沒有辦法，我才來到這裡。這也是為了生存呀！」女孩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大堆話。

　　伊俊達的心裡又翻騰起來。看著眼前的女孩，想到藍蘭，從藍蘭，想到了劉英良，又想到了他現在兩難的境地。他低下頭想了想，沖女孩擺擺手道：「你可以走了。」

　　「怎麼，先生，我沒有陪好您嗎？」女孩驚叫起來。

　　「不。不是。」

　　「不是，那，那您為什麼趕我走呢？」

　　「我，我要靜靜地想一想。」

　　「可，可我這樣走了，老闆娘會罵我的，而且還會……」

　　聽了她的話，伊俊達明白了，他從兜裡拿出二百元錢，遞給女孩道：「這是你的服務費。」

　　女孩一見二百元錢，臉上立即笑了，忙說：「給這麼多？一百元就夠了。」

　　「那一百元是獎勵你的。」

　　「謝謝先生。謝謝先生。」女孩給伊俊達行了個大禮，拿起二百元錢，走了出去。

　　伊俊達拿出兜裡的中華煙，點著了一支，抽了起來。

　　老闆娘進來了，小心地問道：「先生，剛才那個女孩不好嗎？他是剛來，還太本分。是不是沒讓您滿意？要不，我再給您換一個小姐吧，這回這個不僅漂亮，服務也是全方位的，價錢嘛，你們倆人談。」

　　伊俊達沖她不耐煩地擺擺手，「你請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地呆一會兒。」

　　老闆娘點點頭，走了。

　　伊俊達在這個咖啡屋一直坐到了第二天早上才走。

　　收拾完自己負責的三個包房，看看沒有什麼事情了，劉英良準備回家。他剛走到大門口，副經理饒紅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饒經理，您這是……」看到饒紅，劉英良心裡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就想起她給他買的那些東西，還有上次請他吃飯，他偷偷地跑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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