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香(68)_孫浩

六八

　　「娟娟啊，你爸爸昨天可是來行裡找我了。他向我瞭解你的工作，學習等情況。我都一一向他做了介紹。我對老伊講，別看你家有億萬資產，可你也要教育好自己的孩子。錢多能怎麼樣？錢多了也不一定都是好事。億萬富翁違法犯罪的，也不在少數，也一樣受到法律的制裁。」董雲鳳一走入政界，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她一張嘴，就是在教訓人。在她眼裡，億萬富翁怎麼樣？也沒有她有地位，副行長，市委副書記的夫人。

　　伊娟娟就是不愛聽她講這些話，特別是這個時候，她不高興地反駁道：「我們家的錢乾淨不乾淨，有檢察機關管著，商業銀行的行長可沒有這個職能。」

　　一聽這話，董雲鳳不高興了，「哎，娟娟，你可不能這麼說話。商業銀行怎麼了？商業銀行沒少支持你們家。」

　　「支持是雙向的。你貸給我們家錢不假，可我們家也還利息啦，而且利息也都是挺高的。沒有我們家還的利息，哪有商業銀行的利潤啊！這麼多年，我們家可沒有一筆呆帳，壞賬，你們還真要感謝我爸爸呢！要是所有的貸款戶都像我爸爸，那可就好嘍！」伊娟娟的一席話，說得董雲鳳立即沒了「電」。她十分不滿意地瞪了伊娟娟一眼，沖著孔浩然說了起來，那話，也是在故意氣伊娟娟。「浩然啊，昨天去你父親家，老人家身體還真不錯，看你現在有了出息，你看他那高興勁。等過些日子你的新房子收拾好了，就把老人家接過來，你要……」

　　一聽董雲鳳說這話，孔浩然真是叫苦不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剛才還不知道怎麼對伊娟娟回答，現在，行長自己把話都說出來了，娟娟一定會恨自己的。孔浩然頭上的汗又一層一層地冒了出來，趕忙掏出手絹，擦了又擦，手絹早已經濕透了。他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伊娟娟早已經坐不住了，她霍地一下子站起來，拿起桌上漂亮的小皮兜，看也不看董雲鳳和孔浩然一眼，連一聲招呼都沒有打，大步走出了屋子。

　　她一走，董雲鳳是哈哈大笑。「小小黃毛丫頭，還敢跟我鬥氣。我是沖著伊俊達和我老同學藍蘭的面子，才同意她進商業銀行的。以後要是再這樣下去，就給我走人，我董雲鳳可是不怕什麼億萬富翁。不信，咱就走著瞧。」她這話，不知道是說給伊娟娟聽的，還是說給孔浩然聽的。伊娟娟已經走了，什麼也沒有聽見。孔浩然聽了，只覺得後背都冒涼風。他看都不敢看董雲鳳一眼，心裡暗暗叫苦：完了，這以後什麼可都完了……

　　藍蘭一離開夜來香歌舞廳，就由副經理饒紅主持工作。饒紅可不是個等賢之輩，她馬上召開歌舞廳全體人員大會。要求凡在歌舞廳開支的人員，包括門衛、保安，都要參加。小會議室裡一下子擠滿了開會的員工，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大會。饒紅站在主席臺上，讓辦公室主任挨個點名。這正是上午九點多鐘的時候，人們都在忙著準備開業。

　　點完了名，辦公室主任彙報說，缺了三個人，不知道什麼原因。饒紅把臉一沉，大聲說道：「不知道什麼原因不行。你馬上派人去找，看看在沒在各個包房裡。在呢，馬上找來。如果沒來，而且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就立即把他們開除。」

　　辦公室主任應聲走了。不一會兒，找回來三個人，兩男一女。饒紅把這三個人叫到面前，問他們為什麼開會不準時來？下次再來晚，就開除。三個人嚇得連連點頭，臉都白了。

　　見人都齊了，饒紅開口道：「今天，我們開一個全體員工的會議。這樣的會，我們過去開得不夠。本來呢，這樣的會，應當由藍經理講話，可是，藍經理家裡有事，昨天已經向伊董事長請假走了。這一段時間呢，就由我來主持全面的工作。我們夜來香歌舞廳從開張到現在，生意還是不錯的，效益呢，當然也就挺好。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但是，我們也必須清醒地看到，我們的服務還有差距，有的地方還有不少的問題。比如，為什麼有的人負責的包房上客率一直不好呢？同是包房，有的人為什麼就好呢？同是一個歌廳，同是一樣的設備，這難道不說明問題嗎？」

　　饒紅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她用目光掃視著下面的人員。下面的人都瞪著眼睛看著她，屋裡安靜極了。饒紅的心裡很舒坦，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舒坦。說話算就是好使，就是有人聽。她的目光在人群裡掃著，終於在第二排正中間的地方，看到了劉英良，她的眼睛頓時一亮，情緒也馬上高漲起來。她用手指著劉英良，高聲喊道：「劉英良先生，請你到前面來。」

　　她這一喊，人們立即把目光集中到劉英良這裡。劉英良頓時不知所措，失聲問道：「什麼事？」

　　「先別問什麼事，讓你上來你就上來。」饒紅揮著手。

　　劉英良坐在那裡沒有動，臉色立即漲得通紅。辦公室主任趕忙走到他的身邊，抓住了他的手，「饒經理讓你上來，你就趕緊上來吧！」

　　劉英良沒有辦法，被辦公室主任拉到了主席臺上，站在了饒紅的身邊。饒紅看著他，滿臉都是動人的微笑。她快步走過來，主動上前，握了一下劉英良的手，隨後轉過頭來，沖著下麵的人群大聲說道：「劉英良先生大家都認識吧，他進我們歌舞廳的時間並不算長，可是他的工作業績怎麼樣呢？我不說大家可能都知道，他負責的三個包房，每天中午和晚上都爆滿，他包房的酒水消費水準也是一流的。是他有什麼魔力嗎？是他外面有什麼特殊的人緣關係嗎？我看都不是。是他的服務一流。

　　大家可能還不瞭解劉先生的歷史吧？！我這裡可以簡要地向你們介紹一下：劉英良先生畢業于我們省師範大學中文系，在校時就是學生會的幹部，高材生。畢業後不久就去法國，就讀於一所法國的名牌大學，業餘時間在巴黎最著名的紅磨坊歌舞廳當服務生。他精通幾門外語，又自學演奏薩克斯。在紅磨坊也是一流的服務人員。後來回國，聽說我們成立了夜來香歌舞廳，就特意從外市趕來應聘。經過曲折的應聘過程，最終被我們錄用。現在看，劉先生之所以能做出這麼好的業績，跟他個人的素質和能力水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經饒紅這麼一介紹，站在臺上的劉英良頓時覺得很不舒服，仿佛身上所有的衣服都一下子被饒紅剝光了一樣。他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過去，因為過去與他的現在有著一種神秘的聯繫。可饒紅不知怎麼就知道了這些過去，儘管知道的不是很詳細，但這個大概也是挺準確的，而且，她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這些不便讓別人知道的秘密都說了出來，這就如同有幾根鋼針在刺他，讓他渾身上下難受。他不知道說什麼，就是一個勁地搖頭，再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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