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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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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周蘭一句話回絕了他。 一聽這話,胡春風氣極了,他手使勁一拍炕沿:「周蘭,你不要太死心眼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劉新不是什麼表哥表妹,你們是在搞對象。要是劉新知道你已經不是處女了,他還會要你嗎?」 「你,你這個混蛋。你,你馬上給我滾,給我滾。」周蘭已經憤怒至極了,她氣得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她用手指著胡春風的鼻了,「你滾,你快滾。」 「好,我走。我走。周蘭,你不會有好果子吃的。」胡春風也氣極了,玩了那麼多的女知青,像周蘭這樣的,還是第一次遇見。他氣呼呼地離開了青年點,大隊也沒有去,直接回到了公社。害得大隊關書記白白準備了一頓晚飯,還特意殺了一隻雞。 劉新上大學以後,開始給周蘭寫了幾封信,介紹了省城大學的情況,以及自己所在的歷史系正在研究的儒法鬥爭史等情況。他在信中表示,要努力讀書,高舉革命大批判的旗幟,做一名有所作為的工農兵大學生。這時候已經進入了初冬季節,周蘭就把自己新織的一件厚毛衣、一條厚毛褲郵給了劉新。可是東西郵走半個多月了,還沒有收到他的來信,周蘭很著急。 這天,大隊關書記找到了周蘭,一看那臉色,就知道是有事情,而且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情。果然,關書記一張口,情況就不妙。「周蘭啊,今天找你,也是沒有辦法。按說,你這個青年點的伙食長當得不錯,這兩年點裡的伙食搞得很好,知青們都很滿意,青年點年年被評為公社和縣裡的先進,你是很有功勞的。可是,公社的領導近來說,你是下鄉知青,到農村是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不到生產第一線怎麼行呢?開始我還沒在意。前天,公社領導又親自打電話,明確告訴大隊,你的伙食長必須馬上拿下,然後到生產隊勞動。我是沒有辦法,又想了兩天,才來告訴你。你可千萬要想得開呀。」 周蘭知道,關書記說的那個公社領導,一定是胡春風了。她平靜地點了點頭:「不讓我當伙食長可以。那我明天就下到生產隊去。你讓我到哪個生產隊呢?」 「這六個生產隊,就數三隊好,離青年點近,分值也高,我看你就到三隊去吧。過後我再和老隊長說一下,讓他關照關照你。」關書記十分關心地說。 就這樣,周蘭離開了幹得好好的青年點伙食長,到三隊幹活。雖然到生產隊幹活比在青年點當伙食長要累要苦,但周蘭心裡很高興,你胡春風整我,能把我整到哪去?農村的活別人能幹,我周蘭照樣能幹。她仿佛有一口惡氣從胸中吐出的感覺,幹起農活來,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 知青們都知道她和劉新的關係,就問她劉新在大學裡怎麼樣,她就把劉新來信的內容一一告訴給大家。也有一兩個跟她好的女知青,背地裡小聲告訴她:你要抽空到大學裡看看去,一定要跟緊他,看住他,別讓他跑了,如今上了大學的人,陳世美也不少。你也要當心。 聽了好朋友的話,周蘭不在意地一笑,她完全沒有當成一回事。自己拿出最寶貴的東西送他上了大學,他怎麼能離開自己呢? 劉新又有一個多月沒有來信了。他怎麼了?是不是在學校裡病了?是不是學習太累了,他受不了了?帶著這種種的思念,她蹬上了去省城的火車。下了火車又坐汽車,終於在上午十一點多鐘的時候,找到了省城的大學。省城的大學很大,大門臉,大花園,大樓房,她左打聽,右打聽,才找到了歷史系。這時候上午剛下課,她站在離教室的門口有二十米遠的地方,遠遠地看著走出教室的青年男女們,她想給劉新一個驚喜。她屏住呼吸,睜大了眼睛,仔細地看著。終於,她看到了劉新那熟悉的身影,他正和一個女同學並肩從教室裡走出來,兩個人一邊走著還一邊說著,看樣子挺親熱。周蘭顧不得這一切,快步跑過去,大聲喊著:「劉新,劉新。」 劉新扭過頭,看見了周蘭,他愣了一下,忙迎過來。周蘭已經跑到了他的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劉新……」她說不下去了。 劉新看著她,臉上沒有激動的表情,冷冷地問道:「你,你怎麼來了?」 「我,我想你唄!」周蘭真切地說了一句。那個女同學看他們倆說話,笑了笑,一個人走了。 「我給你郵的毛衣、毛褲,你收到了沒有?」周蘭急切地問。 「收到了。」 「那我給你寫的幾封信呢?」 「也收到了。」 「那你為什麼不給我回信呢?」 「……」 「我這幾天急得直上火,做夢總能夢見你。你為啥不給我回信呢?」周蘭大聲地問。 「走,咱們到沒人的地方去說。」劉新說著,領著周蘭來到校園外的一片樹林裡,這裡很靜。周蘭認真地打量劉新,分別了幾個月,他還是青年點時的樣子,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胸前上衣兜下,多了一枚大學的校徽。 「周蘭,你來得正好,我正有話找你要問。」沒等周蘭開口,劉新卻先說話了,他面目表情十分嚴肅,口氣也很生硬,「我問你,我離開青年點以後,你和別的什麼人好了嗎?」 「沒,沒有呀!」周蘭搖頭回答。不過她的心裡還是「咯噔」一下,心跳也立即加快。 「不對吧,我聽說,我走後,你和一個有權有勢的人好上了。」 「……」 周蘭張嘴要說什麼,可是嘴張開了,下面的話卻沒有說出來。 「你是不是和公社的一個領導好了,而且你們已經發生了肉體關係。」劉新一字一句地說著。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子彈,射進了周蘭的胸膛。她的臉頓時白了,她知道,已經是瞞不住了。 「你說,有沒有這麼回事?」劉新大聲地責問著。 「哇」地一聲,周蘭終於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哭什麼,回答我,有沒有這麼回事?」劉新對她的哭無動於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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