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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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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午飯,兩個人覺得回學校也沒有什麼意思。劉英良說:市東部山區有一個梨樹溝風景區不錯,應當去玩一玩,看一看。於是,兩個人坐了三個多小時的長途汽車到了梨樹溝風景區。這時天色已晚,風景區遊人已不多,兩個人轉了一個景點,天就已經黑了。回市里的長途車已經沒有了,乘計程車回去,價格又很貴。劉英良說:反正明天也是星期天,今晚不回去也一樣,就在這找地方住一宿,明天繼續玩。藍蘭沒有什麼辦法,只好同意了。 他們找了一個低檔的旅館,要了一個低價的房間。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是分開住的,可是關了燈不久,劉英良就來到了她的床上。他緊緊地摟著她。她沒有反抗,在他的懷抱中感到很溫暖,很愉快,很幸福。外面,風吹著山林呼呼作響,仿佛在演奏著一首愛情的歌曲。劉英良在她的耳邊講述著自己畢業以後,要當作家,要走入政界的宏偉理想。一邊講,一邊用手撫摸著她,從上到下,撫摸了全身,最後,他們幾乎是同時突破了那道「防線」。他們雖然是第一次嘗試,但也是瘋狂的,盡情的做愛。那美好的夜晚,那痛快淋漓的感覺,在以後的一段時間裡,都讓藍蘭美好地回憶著。在從梨樹溝風景區回來的汽車上,劉英良握著她的手,深情地說:藍蘭,從昨天晚上起,你就已經是我的了。再有一年,我們就大學畢業。我們都爭取留在省城。我是系學生會幹部,又是黨員,最好能進到省委或省政府機關,給領導當秘書,我會儘快成長起來的。藍蘭高興地點了點頭,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門開了,輔導員李老師走了進來。她走到藍蘭的跟前,用手摸了摸她的頭,輕聲歎了一口氣,坐到了她的床頭,開口道:「藍蘭,你確實是懷孕了,這件事已經弄大了。你知道,我們學校剛調整完領導班子,新來的校長是從省教育廳下派的,他對學校目前混亂的現狀十分不滿,下決心要進行整頓。學生處已經把你的這件事彙報到學校,校長非常生氣,要認真調查,嚴肅處理。也就是說,你已經被學校當成整頓的反面典型了。剛才,校長已經把我找去了,還有系主任,說我們管理上問題太大,給我們狠狠地批評了一頓。系裡肯定是保不了你了。學生處處長說,要你交代男方是誰?如果是我們學校的學生,要狠狠處理,開除學籍,因為這樣的事情,責任大多在男方。如果不是學校的學生,而是社會上的什麼人,那就狠狠處分你,也要開除你的學籍,你要好好想一想,交代不交代那個男人。」 藍蘭懷孕的事像一陣風一樣,很快就傳遍了全校。藝術系和中文系的學生都猜測,那男方肯定是劉英良。如果藍蘭把他說出來,劉英良就真夠一嗆了,別說畢業分配進什麼省委、省政府機關,恐怕他連大學的文憑都拿不到就被開除回家。晚上九點多鐘,劉英良一個人來到了藍蘭的寢室,同屋的三個女同學一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董雲鳳氣得直叫:「劉英良,你幹的什麼好事,你這不是把藍蘭給毀了嗎?」劉英良臉色蒼白,淚珠直掉,一言不發。藍蘭平靜地笑了笑:「雲鳳,這個時候說也沒有用了。」三個女同學知趣地出去了。 劉英良「撲通」一聲跪到了藍蘭的面前。「藍蘭,我求你,你千萬不要說出我呀。你要把我說出來,我什麼都完了,我的黨籍沒了,我被開除了,我的理想全都破滅了,我,我還怎麼活下去呀?」他說到這,竟嗚嗚地哭了起來,淚水和鼻涕一把一把地流下來。 藍蘭平靜地看著他,好半天沒有說話。她越是不說話,劉英良越著急,他用手使勁地搖著她的手:「藍蘭,你說話,你快說話呀!我今後的前途,都攥在你的手裡啦!」 「英良,你告訴我實話,你真的愛我嗎?我如果被學校開除了,你能拋棄我嗎?你……」 不等藍蘭把話說完,劉英良立即搶過話茬,「藍蘭,我向你發誓,我對蒼天發誓,如果這一次你保了我,我會真心愛你一輩子,畢業以後我們馬上就結婚,我們……」 「好了,好了,你不要說了。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你是我真心愛的男人。我知道該怎麼辦。你放心吧。」藍蘭說完,一雙大眼睛裡流出了淚水。也許是她經歷的生活痛苦多,她很少流淚,這是她上大學三年來第一次流淚,而且淚水不斷。 「那,那我走了?」劉英良有些急切地說。 「嗯,你走吧。」藍蘭點頭,可當劉英良就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她又把他喊住:「你別走。」 「怎麼,你還有事?你是不是要……」劉英良十分驚恐地問。 「你過來,親親我再走。」藍蘭的眼裡射出了渴望的目光。劉英良放心地長出一口氣,走過來和藍蘭親吻。這是匆忙的,沒有激情的親吻,也是他們最後一次親吻。 劉英良走了以後,董雲鳳對藍蘭說:「你別太死心眼,聽劉英良的胡言亂語。如果校方真要開除你,你就把他交代出來,立功贖罪,也可以寬大處理呀!」 藍蘭苦笑了笑,沒有言語。 三天來,儘管學校多方做工作,藍蘭就是一言不發,什麼也不說。氣得學生處處長沒有辦法,只好派人把藍蘭的母親找來了,並把問題的嚴重性向她做了交代,希望她做女兒的工作,把問題調查清楚,對那個男同學進行嚴肅處理。 藍蘭完全沒有想到,校方會把自己的唯一親人--她親愛的媽媽找到學校。當媽媽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一下子呆住了,她兩眼直瞪瞪看著媽媽,嘴唇動了幾下,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她兩眼的淚水,無聲的,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滴淌下來。 媽媽走到她的身邊,用眼睛細看女兒,又用手撫摸她的頭。她看見,媽媽的頭髮已經花白了,額頭上的皺紋一道比一道深,她的手很粗糙,幾個手指肚都裂著口子,有一個裂得太大,還用白膠布貼上了,白膠布都已經變黑了。她已經有三個多月沒有回家看媽媽了。她一下子撲到了媽媽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媽媽拿起床上的毛巾,給她擦臉上的淚。越擦,淚越多,哭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看著消瘦的媽媽。媽媽也正看著她,那目光是疼愛的,是慈祥的。 「媽,您……」 「孩子,不要說了,媽什麼都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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