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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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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廳裡出來,有人叫住了我,是副局長滕鐵,嘉銘的叔叔。 隨他進了辦公室,沒別人,我們就坐在那裡有一句沒一句地聊。 說起張譚,我們一起慨歎了一陣,又說了些醫院的其他事情。說著說著,滕鐵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笑了,他說:"侄媳婦,你們醫院事兒不少,這不,這裡有一封揭發信,那個內科醫生呂靜,欺騙良家少女的。"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信,手和心一起發抖。 是呂靜的通話記錄,成片成片的,都是和一個人的通話時間,厚厚的兩個月的記錄。想想,也就是我和嘉銘鬥爭得水深火熱的時候。 裡面有一封信,寫著:"醫生呂靜已婚,欺騙少女情感,給對方身心造成極大損傷……" 我想起劉揚對他的評語來,想起我們在一起的很多情節,千頭萬緒不知落向何方。 外面的天空,藍得晃眼。 這個我深愛過的人,我兒時的夥伴,靖叔的兒子…… 我淡淡地問叔叔:"你要怎麼處理這樣的事情?" 他說:"雖然這樣的事情現在已經不算事兒了,但在政府、學校、醫院這樣的公益事業單位還是不允許的,反映不上來的不算,反映上來,是要處理的,特別是造成了一定的社會影響的,我們更要嚴肅處理。" 我看到信下面有個電話號碼,供領導瞭解情況。 我說:"叔,你去瞭解瞭解情況。據我所知,這個醫生品德還是很好的,這件事說不定有問題,不要只因為這一封信就毀了一個人的前途,他、他的老婆剛懷上小孩子不久,生下來,是要為人處世的。人言可畏,我想你還是慎重些好。" "好的。聽你的,看在他小孩子的分上啊!哈哈……小冰你是個心細的人,又很善良,我侄子娶了你,倒是個福氣!"滕鐵不明所以地說。 我聽了,慚愧至極。 以後的幾天,惴惴不安。想來事情也該瞭解得差不多了,我打電話問滕鐵,他說:"那個呂靜去了妓窩了。粘上後,人家陪聊,他還以為人家對他情有獨鍾呢,現在,人家人證物證都有,要錢呢。" "那這麼說,他也是被勒索的。"我說。 "是啊,他不給錢,人家就把這樣的信廣告天下。"滕鐵哈哈地說,"這事兒倒挺有意思的。" "那你幫著把錢給他們吧,我把這事告訴呂靜,讓他把錢給我,改天我送給你。"我說。 "好吧,只能這樣了,誰讓他不安生呢。要說報警,他肯定也不會同意吧,就當是滅財消災吧,順便告訴他,好好和老婆過日子,別再給自己找麻煩了。"滕鐵說。 我把自己的錢給了滕鐵。 後來聽滕鐵說,局領導每人都收到了同樣的信,他都幫著收拾了。這件事也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過了些天,我把那封信裝進信封,想寄給呂靜,讓他好自為之,就在我把信裝進信封的一刹那間,我看見了周小魚的手機號! 我呀然一驚,她們怎麼會通話?而且次數不少! 我仔細核對,確實是周小魚的!她的號碼我當然不會記錯。 靈光在腦際一閃而過,我便笑了自己的荒唐,想那麼兇險做什麼?不過是打了幾個電話嘛,也許,周小魚在呂靜那裡看過病,諮詢過什麼,這也是太有可能的…… 想到這裡,我把信封封好,想,不知他在收到信的時候,會不會想到是我幫他解圍。 我不想把他想得惡貫滿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誰都有可能犯錯,也會為自己的過失而付出代價,但這懲罰應該是適可而止的,我不想呂靜因為一時的錯而被人勒索,名譽、工作都受到威脅,特別是無辜的孩子,不應該被世俗的惡毒傷害。 我曾經真誠地愛過他,我還珍愛所有新生的生命。 觀察室這裡,我已經很久不曾來過了,再次站在這裡,已經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我靜靜地仰臥在病床上,仍然看那些浮動張弛的雲朵。有一句話是"大象無形,大音無聲,智者無言",這自然的風、雲、雨、雪,都是無言的智者,跨越著千百年的歲月,仍然閒適安祥,把這塵世所有的悲歡離合化為無形、無聲。我和呂靜,嘉銘,還有王儀、周小魚、張譚、小荷他們,有緣在綿延的時空中,相聚,然後在絲絲縷縷的塵緣裡,牽扯,本來,是值得珍惜的。 我只來這世上一次,他們,也是這樣的,我應該感謝他們,豐富著我唯一一次的生命,用他們的真情實感。 即使是遊戲,我想,也是要付出時間和情感的,所以,沒有什麼可抱怨的,死者長逝,生者應該是大徹大悟,然後隨遇而安的。 呂靜到底還是來找我了。 他默默地拿出一封信,是那個勒索團夥給他的收據! 他來謝我,話卻說不出口。他點燃一支煙,緩緩地吐著煙圈,頹喪地說:"我……不知不覺陷進去了,愛上了你,可是發生了那件事,我心裡很亂,很煩……她天天看著我,查我的手機,我想你又怕見你,你對我也越來越冷淡……我很想你,章冰……你不知道那種想,太折磨人……我需要麻醉……有時候,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是的,很多時候,原來,我們自己都不瞭解自己。 我記起小時候,我們一起玩耍時的情景,想起我把滿桶的水從他頭上倒下來,他氣得哇哇大哭的樣子、想起我穿著他的開襠褲連路都不會走了、想起靖叔前面抱一個,後面背一個的帶我們去山上捉知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註定的了,再不要糾纏於它的對錯了,過去的,永遠的過去了,就把心,放在以後的歲月上吧。 天上的浮雲任意舒張、變幻,看起來抒情又寫意,讓人羡慕。 我記起小時候過家家,男孩子少,所以每次每個男孩子當爸爸,從來都要好幾個媳婦。那時年紀小,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長大了,這樣的事情便有了道德法律的約束,而我自己卻是個不遵守紀律的人。對呂靜的所為,也更連大驚小怪的資格都沒有,想想,苦笑。 似水流年從眼前閃逝。我長大後,靖叔每每來看我,都說讓我跟他回家,見我未來的婆婆去,我都笑著推辭了。小時候的曉濤,並沒給我留下什麼印象,只是知道有這麼個人罷了。後來,有了嘉銘,靖叔就不再提了。 也許我們錯過了,也許這樣是最好的結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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