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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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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想到,這些話,也很可能是呂靜對他老婆的祈求。很好笑是不是?我,現在,竟然突然間想到了呂靜和王儀。現在的我,既是王儀,又是周小魚。兩者的心境我終於都有了真切的體會,這是上帝,對我的懲罰嗎?讓我這樣欲哭無淚地、這樣銘心刻骨地對我至此的所有作為追悔莫及! …… 嘉銘在那裡痛哭,我不知道那眼淚是真誠的還是虛假的。這一瞬間,我感到迷茫,或者我從來都處渾渾噩噩之中。 自己背叛了別人,同時,也被別人所背叛,這才是真實的生活。 可是,我的孩子錯在哪裡了? 頭昏沉得讓我的眼睛睜不開,我沒有任何力氣了,連聽他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我迷迷濛濛地睡過去了…… 從昏沉的睡夢裡醒來,看到嘉銘失神地看著我。他的手,放在我的膝蓋上。 他仍在跪著。 臥室裡透著外面的夜光,一切都是模糊的。 生活是不能被選擇的,我的生活,以前已成定局,接下來的,又將是怎樣的呢? 我們兩個都不再說話,就這樣,以固定的姿勢,瞪著無神的眼睛,度過了漫漫長夜。 天快亮的時候,我又沉沉地睡過去了,希望自此長睡不復醒。 在家休了兩個星期,我一句話都沒有,嘉銘一直陪在家裡,手機也關掉了。 他忙著買菜做飯,收拾家務,做得無可挑剔。 有時候,我迷迷糊糊地醒來,會看到他呆在我床邊發愣,或者在飲泣,他一直想當爸爸的,他很喜歡小孩子。 我閉著眼睛,心裡冰凍三尺。我不想再原諒他,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現在照顧我,也是他應該做的。 我想等我身體稍稍恢復好,理清了心緒,我會按部就班地和他離婚,脫離得一乾二淨。 假期過了,我仍然要去上班。嘉銘囑咐再三,我都不知道他都囉嗦了些什麼。 23 忙。 這原來是一種非常好的生活方式,可以讓一切煩惱暫時消失,沒有時間去想的時候,身體上的勞累並不讓人難受。 這天,與往常沒有什麼不同,有很多病人要做手術,幾天的工作都排得滿滿的。 第一個手術是一個因撞車而內臟受傷的人。手術很成功。 下午,我們給一個婦女做腹腔手術。 我照常做我的一系列工作。 我拿著溫手巾給張譚擦汗水。 開始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我在一次擦汗的時候,發現張譚使勁地閉了一下眼睛,這在他以往的手術中是不存在的。他總是睜大眼睛,以致很長時間都不眨眼,他說過手術是個一氣呵成的過程,多一秒鐘,就意味著病人多一分危險…… 不對,曾經有過兩次的,他閉一下眼睛,再甩甩頭,可是他隨後一切正常。 但這次,張譚把眼睛閉了有三分多鐘。他緊鎖著眉頭,額頭的汗珠也密集起來,我能感覺到他的頭有點顫,然後我看到他的手,也在顫著。隨即,口罩上面的臉色變得灰白而又蠟黃的。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手術照明燈熾白的光,照得人心慌。 我小聲叫他:"譚主任?" 他睜開眼睛,隨後又迷蒙地閉上了,手術刀陡然在他的手中落下來,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他的身體像慢鏡頭一樣向後倒去。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整個癱倒在王霄的懷裡,而手術臺上,那個已經剖腹的婦女還在那裡處於麻醉狀態,等著手術! 場面一時混亂,但我大睜著眼睛,感覺世界靜極了。我慢慢蹲在張譚身邊,等他像往日裡對我大呼小叫,但他沉默著,看都不再看我一眼。 很快有別的醫生來給那個婦女做手術了,而我和王霄,把張譚推出了手術室。 他躺在那裡,閉緊了雙眼,面無血色。 我有腦海裡閃過一個可怕的字眼,張譚會死嗎? 上帝在前一刻,還讓他拿著手術刀,掌握著起死回生的技能;一刻之後,就讓他從這塵世中消失? 我愣愣地問王霄:"他會死嗎?" 王霄笑:"不會,他低血糖,喝點糖水一會兒就好了。瞧你,大驚小怪的樣子。" 真是個烏鴉嘴,我自責地輕拍自己的臉。 在休息室裡,我們喂給張譚一杯糖水。果然,張譚很快就醒過來了,看著我笑說:"章冰,沒嚇著你吧,我這老毛病了,不願意讓人知道,怕影響我給人做手術,而且怕病人們沒有安全感。" 人各有苦衷,我心裡酸酸的,真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然而,人比鳥,更承重了多少千絲萬縷的顧慮! 又聽張譚說:"不礙事的,犯的時候來得快,去得也快,我這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別擔心。" 大家都笑。 誰也不會想到,生活接下來的劇碼是怎樣的。 下一個手術,張譚又接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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