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不是我的白馬(72)_暗

七十二

　　「原來全是你搞出來的事情！」段綾震驚之後已經慢慢回過神來，短短幾分鐘，他腦中迅速理出思路，既然蘇玟稱邵秋森為「邵總」，想必是國鑫的人，那就一定和這紙合同有關，本來路紅周曉峰突然失蹤後，他知道自己被人暗地擺了一道，表面上看來是邵秋森路紅周曉峰三個人聯手騙他的錢，可轉念一想，邵秋森木頭木腦不像是個會用手段的人，出來混了些年，這點眼光自認是不會錯的，現在再見到蘇玟出場，立刻胸中雪亮，所有疑問一一迎刃而解。

　　「這算是什麼事呀！這事！簡直！簡直！」他硬聲硬氣地說，翻來覆去，臉上表情瞬息變幻，似乎是不知該憤怒還是平靜，又不知該怎麼才能把這口氣忍耐下去，於是帶動五官擠來扭去，整張面皮微微發顫，仿佛正逐漸與下面的肌肉骨骼抖散分離。

　　所有的僵硬尷尬，蘇玟假裝看不見，她微笑地，態度誠懇的看著他的眼睛，柔聲問：「段經理，我們只是來提貨的，如果你想請我們邵總吃飯，手下人也不能在外面白等，不如大家一齊去喝幾杯，豈不更加熱熱鬧鬧？」

　　她話音未落，樓下「蹬蹬蹬」已沖上來一群人。常孝銘帶頭，國鑫的業務員連同司機小李，密壓壓站了兩三排。

　　國鑫公司手下大多是年輕力壯的青年男子，也有從東北江蘇招來的外地大學生，一個個血氣方剛，烏眉直眼地瞪過來，把盛萌公司花枝招展的女職員們嚇得手忙腳亂，立刻嘰嘰喳喳地叫起來：「唉呀，你們這是幹什麼？準備打群架嗎？段總……你看你看……」的C86A7EE3D8EF0B551ED5

　　鶯鶯燕燕嬌滴滴向來是段綾的最愛，今天卻聽得分外刺耳，尤其是此刻蘇玟面帶嘲諷地看過來，她高佻的身材在身後男子襯托下愈加修長秀麗，卻並不顯得柔弱，他看看她，又看看自己周圍，更加心煩意亂，猛地推開身邊眾人，大喝一聲：「閉嘴！」

　　眾人驀然止聲。

　　蘇玟歎口氣，說：「看來我們是沒有酒席吃了，對不對？段總？」

　　邵秋森已經走到她身邊，衣服雖然已收拾整齊，臉上依然餘驚未消，好在段綾現在已不可能請他吃飯，於是向蘇玟道：「小蘇，我先回去了，提貨的事你和其他人留下來辦吧。」

　　他從來沒有遇到這樣荒唐粗暴的事情，也知道自己永遠對付不了這些人，索性轉過身去把問題拋給蘇玟。

　　「是，邵總，按照合同條款，段總一定會在今天把產品交給我們，你放心。」

　　這話於其說是講給邵秋森聽，不如說是在警告段綾，段綾當然聽得明白，他「哼」了一聲。

　　「難道不是嗎？」蘇玟馬上發問，「段總，難道你的產品沒有下線？我明明接到你的提貨通知，上面還有你的親筆簽名呢。」她笑吟吟地取出檔，遙遙地向他展示一下，重新折好夾進包內，含意不言而明——如果真要對簿公堂，這也是我方有力的證明。

　　那句話怎麼說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誰料得才一年半不到，蘇玟竟已能神氣活現地站在段綾面前，且手上捏著那紙要命的合同，段綾縱然氣得七竅生煙，可還要勉強鎮靜，拼命把這口氣先咽下去。

　　「玟玟，我們之間有誤會……」他搜腸刮肚的解釋，然而自己也無法圓其說，話到一半就已經放棄，終於垂了頭，自認晦氣，「你到底想怎麼辦？」

　　「段總，我只想按合同辦事，請你儘快把貨物提交出來。」

　　「你不能這樣！你知道，這張合同不公平，這……這簡直是詐騙行為！」

　　「是嗎？」蘇玟微笑。

　　真奇怪，一年半之前，這些話明明都是她想說的，女人求助的方式更淒慘柔弱些，她也曾想拉著他衣角，痛哭流涕，畢竟他們有過婚約，而他分明說過要愛護她一輩子的話，就算情話都是不可信的吧，總有也十之二三的情份在，她想請求他網開一面。

　　可她並沒有沾到他一片衣角，段綾不說話，他只是冷冷看著她，像看到沿街乞討上來的叫花子，臉上厭惡十足，不說話，是因為專等她求上來，好一口果斷地回絕過去。

　　迎著那種眼光，她到底沒有伸出手，明知道結果是拒絕，何必再去自討其辱。於是，她轉頭去看窗外，記得那天天色好昏暗，雖然有太陽，可就是昏暗，哪像今天，滿目陽光燦爛，明媚得叫人睜不開眼來。

　　她一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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