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不是我的白馬(43)_暗

四十三

　　蘇玟立在交通信號燈下，不知該往哪裡走，她茫然四處打量，看身邊的孩子接過巨大蠶繭似的棉花球，咬一口，糖線粘在唇邊白乎乎像染了層牛奶沫。

　　蘇玟看得發怔，情不自禁走過去，小販以為她要買，馬上新挑了一串糖球遞過來。

　　蘇玟把糖絲湊在嘴邊輕舔，與兒童有關的東西都是這麼甜美，哪怕是只值五角錢一串的棉花糖，小販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正值壯年，難得有成年顧客立在他攤子旁這麼久，立刻搭訕起來。

　　「小姐是來應聘的嗎？」

　　他問得沒頭沒腦，蘇玟不知怎麼回答，便含糊地嗯了聲。

　　「現在找工作真難，一個小職位也要會電腦懂外語瞭解財務知識，又只肯收你們這種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害得我們四十歲的知青只好下崗賣棉花糖了。」

　　蘇玟一邊吃糖一邊聽他嘮叨，倒也生了心，問：「一個小職位招聘的人也很多嗎？」

　　「應該很多吧，不過我聽說前面的長壽路出了車禍，累得這一片幾條大路的交通都堵塞住了，只怕許多人要遲到，而且那家公司突然改變面試位址，辦事的人不老道，把通知貼在那邊的牆面上，被停著的卡車遮住了。」

　　「是哪家公司招聘？面試通知在哪裡呢？」

　　「咦，原來你不是來找工作的呀？」小販用手一指她身後，「喏，就在那輛卡車後面……」

　　蘇玟回頭，見路旁靠牆處停了輛卡車，她走過去，從卡車與牆壁的縫隙間看進去，上面果然貼了一張通知：原應聘國鑫貿易有限公司總經理助理面試位址改變，請應聘人員轉至隔壁永安大廈301房間。

　　「國鑫貿易有限公司？」蘇玟默默地念了一遍，有些奇怪，名字似乎很響亮，可辦事手法如此兒戲，不但隨便變更應聘地址，並且把變更通知貼在這樣偏僻的牆角上，也不怕別人看不到錯過應聘。

　　她看了看手錶，才早上九點半，大把的時間等著消耗，反正沒有地方可去，不如嘗試一下招聘也好，這次和蕭鎮鬧翻，不久會傳得公司裡人盡皆知，只一想到方萬華徐大姐等人幸災樂禍的表情她便要頭痛，那個工作遲早是要換掉的。

　　她理了理裙子與頭髮，按面試地址找到永安大廈三樓。

　　301室大門敞開，蘇玟一進去，立刻有一名長髮披肩的女子笑盈盈地迎上來，才與蘇玟一個照面，她驀地吸了一口冷氣。

　　蘇玟臉紅，她知道今天自己的形象大大不妥，昨天的化妝已完全褪掉，只留下一些張蒼白面孔上兩隻明顯的黑眼圈，頭發毛燥太過淩亂，衣裙顏色又太過華麗，最最可怕是腳上穿了一雙塑膠拖鞋，在女子詫異的目光下，蘇玟乾咳一聲，把臉皮老到最厚，道：「我是來應聘國鑫貿易有限公司總經理助理一職的。」

　　女子忍住笑，把她引到房間一角的沙發上，又從書桌上拿起一疊資料，問：「請問小姐姓名？」

　　「你不用查資料了，我是直接來面試的。」

　　女子一呆，看了看她空空的雙手，皺眉放下資料，「小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不，我真是來應聘的，我可以把自己的情況簡單向你說明一下，至於學歷證明，任何時候我都能帶來給你過目。」

　　她說得誠懇，那女子雖然不悅，倒也反駁不了，無奈只好說：「也好，我姓路名紅，是國鑫貿易有限公司的人事經理。能不能先介紹一下你自己。」

　　「我叫蘇玟，現就職於……」

　　蘇玟本來無所謂，抱著試一試的心理，居然發揮極佳，從文憑專業到工作經歷詳細說明一遍，最後用英語再複述一遍，真正流利熟撚至張口即來。

　　路紅仔細聽了，不住點頭，可一轉眼看到她腳上那雙拖鞋與臉上夜生活後的痕跡，馬上惡寒。她翻了翻手上應聘者的簡歷，微微一笑：「我公司公司是一家專業經營鋼鐵的貿易公司，這就需要應聘者能有一些行內專業常識，而蘇小姐一直從事辦公室文職工作，對生產型企業的經驗只怕不足……」

　　話說到一半，聽有人輕敲門板。

　　蘇玟與路紅同時回頭，只見一名身材挺拔長相斯文的男子立在門口，問：「打擾你們了嗎？」

　　「沒有。」路紅馬上站起來，伸手向蘇玟做介紹，「這位是我們國鑫貿易有限公司總經理邵秋森先生。」

　　邵秋森年紀大約三十左右，容貌端莊隱隱有書卷氣，過來與蘇玟握手，又問路紅，「應聘還順利嗎？月底前新助理能不能開始工作？」

　　「到現在為止很順利。」路紅果斷道。

　　她不過二十五歲，臉上肌膚光潔緊致一絲皺紋也沒有，眉毛很濃在眉心處幾乎相連，大眼睛炯炯有神，一邊說一邊將手上材料放到桌面上，淡淡笑：「比如這位蘇小姐就是很優秀的助理人才。」

　　「那就好。」邵秋森向她點頭以示褒獎，「我特意過來看看情況，你們不要管我，請繼續談。」

　　他逕自去了里間，路紅與蘇玟只得重新坐下，路紅眼珠一轉，朗聲道：「蘇小姐，我對你的各方面條件都很滿意，英語本科學歷且懂得財務報表與電腦操作，又有兩年的工作經驗，這樣的資歷在所有應聘者中是少見的，我們公司是一家專業經營鋼鐵的貿易公司，代理能力在國內得到業界的一致認可，很需要像你這樣年輕能幹的管理人才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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