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與寂寞有染·瘋癲 | 上頁 下頁
十五


  我輕輕走回床邊,整理下被子,鑽了進去。

  閉上眼睛,還是睡不著。如何能讓趙蕊跪在我面前乖乖說出:我錯了!那個姦夫是誰誰誰?

  突然,我腦子裡又出現了一種蒼白。就算知道那個姦夫是誰,我就去實現我的恩仇快意?那有什麼意義?她趙蕊就算認錯了,我還能接受她?她趙蕊告訴我那個姦夫是誰,我就有必要提著刀子賠上一條人命去殺了人家?我耗盡腦汁追究這事,為趙蕊去違法,值嗎?

  我愛趙蕊嗎?

  我刻意中斷了思緒,打開電視機,吉林某台正直播著當地中小學優秀教師的現場評比。現在的教師隊伍基本都是高中學習不太好的,流落到二三流師範院校的畢業生,讓這些不懂學習的群體去教孩子們學習,純粹是一種胡鬧。中國的教育要是再不提高,再不把這些主導教育路線的老頭子們幹掉,再不弄些清華北大的來基層執教,花朵們早晚得被毀掉,過些年再去挽救,花兒沒開就謝了。

  關掉電視,調整下呼吸,讓自己忘掉一切,讓思緒變得空白。

  我睡著了,夢到了老寧,夢到了趙蕊的表哥,甚至是趙全來,他們陸續擔任著姦夫的角色,我揮舞著菜刀向他們揮去,最後砍到的竟是隔壁的瘋子。這依然不能阻止我的憤怒,我在狂躁的世界裡任意揮舞著菜刀……

  "明影,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我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不停地抽泣著,喊叫著,"X你媽……X你媽的……"

  趙蕊的眼睛充滿了焦慮,城市的夜光透過窗簾,全然清醒過來的我看得很真切。她一定知道,我剛才在睡夢中正承受著一種傷害,而這種傷害讓她心痛焦急又無奈。她明明知道我為什麼在黑夜裡發洩著我的痛苦,卻用無聊的"你怎麼了"的詢問,其實就是一種明知的糊塗。

  我能怎麼了?我只不過是在睡夢中承受著屈辱、掙扎和痛苦。

  我想直起身,投入面前這個女人的懷抱,通過她母體的溫暖來融化我的迷茫、痛苦和憤怒。而我所面對的,卻是給我帶來這些困擾的人。她擁有一個溫暖的母體,也擁有一顆殘忍的心。

  醒來後,我依然擺脫不掉纏繞著的憤怒。那個淩晨致命的背叛場面,一天后相似的時間在我腦海裡再現,似乎是一次毫無缺失的重演。我分不清楚,是趙蕊悠長的叫床聲,還是她護犢般拼死守門所迸發的勇氣,給我造成了更大的傷害。我的內心被開了一個黑洞,能抽進去整個銀河。

  我不願在此時讓趙蕊看出我是一個脆弱的人,或許這能帶給她一些同情、自責,抑或是自醒。但我不該這樣,淚腺再發達,那也得憋著。

  趙全來得知我是舉報人,指使校外幾個小流氓把我堵在了開水房裡。任他們狂踢猛打,我都沒有流下半滴眼淚。在判斷他們即將揚長而去的時候,我站起身捉住一個狠命地咬掉了他的耳朵。後面迎來更重的拳頭,我依然沒有哭泣。那時候,我很堅強。我擦掉臉上的血跡找到趙全來,我說你不要問我為什麼,我就是要打你,如果你不服,可以報警。那天,我打掉了他的牙齒,我因故意傷害被帶到了公安局。我托看我的同學給趙全來捎了個話,我說,我在恐嚇他,但你必須告訴他,如果我畢不了業,就殺他全家。第二天,公安局免掉了我的刑事責任,把我放回學校。學生處也因我被流氓欺負,胡亂算了個"正當防衛",免去了我的處分。趙全來則因有大過在身,我也沒有追究。我想,我一直都是堅強的。

  我不該流淚。剛才流下的也許是憤怒的淚水,也許是痛苦的淚水,也許是積淤在我內心深處的脆弱。無論什麼樣的淚,我都不該流。我是堅強的!

  我對趙蕊說,我沒事兒,你快去睡吧。趙蕊轉身回到她的房間,我則一直睜著眼睛,熬到天亮。

  第十二節 關切的目光

  早晨,陽光依舊。

  昨天發生的一切,已讓我精疲力竭。陽光映在我的臉上,也沒有一絲光澤。我放下鏡子,爬上窗臺。

  棋攤又被老頭子們圍起來,開始了今天的第一個步驟;那個可以把小腿掛在背上的男人不在,而那個孩子則繼續前行,拎起前輩的衣缽,從表情上看,就表現得那麼從容不迫;意淫美女大腿的瘋子沒有來,我有些良心發現,擔心他會不會被我那盆水澆得著了涼。

  為減少同趙蕊的爭執,早飯後,還是由趙蕊陪我來到了醫院。下了計程車,我拒絕趙蕊攙扶,獨自走在了前面。我感覺到自己的面部刻下了一串串悲哀。這一瞬間,我認識到自己是路人們關注的焦點,好像他們看透了我內心的某一痛處,這讓我的步伐有點不太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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