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錄(54)_異聞公社

五十四

　　紅斑蝮蛇在野豬四周刨土挖洞，試圖鑽進野豬的身體底下。這讓沈睿然大為不解，這些蛇到底想幹什麼？

　　金蛇的數量比較少，總共只有十幾條，他們拙笨地遊到雞冠小蛇的旁邊，張開嘴巴，開始吞噬小蛇的寄生體。按說蛇類應該沒有牙齒，進食全靠生吞。這群小蛇卻仿佛張著兩排利齒，不消片刻，便將小蛇的寄生體分割得支離破碎，露出雞冠小蛇深入寄生蛇體內的那一部分。

　　沈睿然張大嘴巴，驚訝得合不攏嘴。那雞冠小蛇的尾部逐漸骨質化，就如響尾蛇一般。不同的是，響尾蛇是螺旋形的禿尾，而雞冠小蛇的尾部竟成船錨型，像個小小的錨型魚鉤拖在後面。

　　那雞冠小蛇一擺脫束縛，立刻行動如飛，竄進了蛇群中。它竄到哪裡，哪裡的蛇群就自動讓出一塊空地，幾千幾萬條各類蛇蟲如臨滅頂，沒有一條蛇是昂著頭的。雞冠小蛇來到一條青皮大蛇前停住，那條青皮蛇頭成三角鏟形，顯然身有劇毒。但那條小蛇在它面前一停頓，青皮毒蛇腦袋立刻耷拉在地面上，整個蛇軀都微微發抖。

　　雞冠小蛇低低嗚咽了一聲，青皮毒蛇蛇頭如被線控，張開嘴巴。雞冠小蛇倏地鑽了進去，青皮毒蛇即刻把嘴巴合上。沈睿然心道：搞什麼，這小蛇是尋死嗎？念頭剛起，就聽青皮毒蛇嗚咽一聲，軀體繃得筆直，滿地打滾。中前端某塊地方陡然攏起，越撐越高，便似吞下了一把撐開的小傘。

　　沈睿然暗暗點頭，這小蛇的寄生方式當真奇怪，現被別的蛇吞進腹中，然後破肉而出，用尾巴上的錨鉤拉住自己，天長地久，就和寄生體長合在一起！

　　在青皮毒蛇的劇烈翻滾中，一篷血霧爆開，青蛇的背部被生生撐破，雞冠小蛇的腦袋鑽了出來。蛇群中的其他蛇如獲特赦，紛紛昂首起舞。青皮毒蛇一被雞冠小蛇寄生，就仿佛變成雞冠小蛇的坐騎一般，雞冠小蛇的身子朝哪個方向側偏，青皮毒蛇便朝哪裡移去，所過之處，留下一片血跡。

　　那青皮毒蛇馱著雞冠小蛇來到野豬屍體旁邊，小蛇又是一聲低嘯，那野豬屍體陡然動了起來！

　　沈睿然大吃一驚，細看之下，不禁張大嘴巴合不攏來。原來那許多紅環蝮蛇鑽進野豬屍體下面，便是將野豬屍聲馱起來。沈睿然越發看不懂，這些蛇到底在幹什麼？它們是為了冬眠儲備食物嗎？可是沈睿然知道，蛇類冬眠並不依靠進食，而是依靠消耗自身的脂肪來度過的。那麼，他們準備將這頭野豬弄到哪裡去？

　　沈睿然的興趣越來越大，好奇之心不可遏止，一時之間，都忘了自己的來此的原始目的--尋找林彤和謝教授。

　　雞冠蛇領著群蛇緩緩朝南面的山崖湧去，沈睿然從樹上看下去，仿佛一道奇異多彩的平地瀑布，裹著野豬屍身緩緩流動。沈睿然連忙從樹下溜下，尾隨其後。群蛇遊過之處，留下大量黏膜，濕滑腥臭，沈睿然滑倒幾次，弄得渾身都是蛇類的味道。

　　蛇群在山崖前停住，金環蝮蛇將野豬屍體緊挨著山崖放下，一條條從野豬屍身下面掙扎著遊出。沈睿然暗笑，笨蛇畢竟沒有腦子，若是事先在那裡墊上幾塊石頭，架空野豬屍身，那用掙扎得如此辛苦。照此情形看，必然有被死死壓住而遊不出來的金環蝮蛇。

　　群蛇在野豬周圍繞成一個半圓，每條蛇都盤成一個圓圈，腦袋高高昂起，便似人為訓練的一般。雞冠小蛇和青皮毒蛇的頭同時昂起，顯得特別怪異。小蛇的樣子變得異常溫順，纏繞在青皮毒蛇身上。青皮毒蛇又仿佛受不了小蛇的溫柔，猛然抖動起來。這一動就好像一個訊號，群蛇好像吃了某種興奮劑一般，由盤圓變成盤8字，跟著就毫無規章，紛紛昂頭興奮起舞。刹那之間，腥風大盛，催人作嘔，山崖前上演了一場群蛇激情秀。饒是沈睿然堅強，也頭暈嘔吐，只差沒把苦膽嘔出來。

　　就在沈睿然扶著樹幹狂吐不止的時候，他覺得身後有東西一掠而過，還有著輕微的腳步聲。沈睿然慌忙回頭，卻什麼也沒看到。是不是在背後操控毒蛇的人呢？如果是操控，那麼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沈睿然想不明白。他連對方的面都沒有見過，是人是鬼都不清楚，怎麼能想明白！

　　這時離沈睿然離開蘇忻揚已經約摸過了五十多分鐘，群蛇的狂歡也差不多接近尾聲，都舞得有氣無力，頻率遠不及原先的快速激烈。這時候雖說是早晨，陽光已經十分酷熱了。山谷裡的腥氣被熱量一蒸，更是難聞。沈睿然跌跌撞撞正欲離開時，又聽一聲尖嘯，時間仿佛一下子凝固停頓，群蛇動作整齊劃一，忽然之間都是一動不動。

　　雞冠小蛇催動青蛇向東遊去，群蛇讓出一條筆直的道來，等那小蛇出了圈外，這才紛紛揚揚，四下散去。沈睿然擔心蘇忻揚遭到撤退的毒蛇侵襲，快步流星趕回飛機那裡。進了機艙一看，就見她縮坐在機艙的最裡面，緊緊地捂住鼻子，開山刀放在腳邊。看到沈睿然回來，捏著鼻子怪聲怪氣叫道："這破山谷還噁心的味道，咱們快快走吧。"上來拉住沈睿然的衣角，又忙不迭地縮手甩開，"快把你這件噁心的衣服脫掉扔了，上面粘得到處都是。"鬆開捏著鼻子的手，嗅了一嗅，跺腳作嘔吐狀。

　　沈睿然十分尷尬，只得將外面那件衣服脫掉，單穿一件背心。幸好沈睿然平時比較注重鍛煉，腹部平坦，胸肌突出，兩隻手臂也粗壯有力。要是脫掉衣服露出一身排骨，那是免不了又遭蘇忻揚一頓嘲笑。

　　"睿然，你眼巴巴地跑出看蛇，怎麼弄得這麼狼狽，可有發現什麼。"蘇忻揚一邊欣賞沈睿然的健碩，一邊幸災樂禍問。

　　沈睿然將見到的奇景略略一說，蘇忻揚也萬分驚奇，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實在想不到尋找失蹤的林彤和謝羽，中途會冒出這種事情。沈睿然道："多半是有人在幕後操縱，昨天晚上你不是跟我說有人影從你面前閃過去嗎？"

　　蘇忻揚瞪大眼睛："是啊，怎麼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