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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想到這一點,沈睿然臉都白了。謝羽當機立斷,"睿然,咱們分頭去找,可千萬不能讓你姐出事,我往這邊,你和忻揚去那邊!"

  謝羽端起雙筒獵槍,沈睿然手執開山刀。三個人一邊喊著林彤的名字,一邊分頭行動。陽光透過樹陰漏照下來,斑斑點點,閃爍得讓人煩躁,曬得人裸露的脖頸辣辣作痛,汗水膩在那裡像在傷口上撒鹽末,刺激得難受。

  除了剛才下去探尋古怪小屋的那面山崖,這個小山頭的其他幾面都不算陡峭。沈睿然幾乎是飛奔著前進,蘇忻揚咬著牙緊緊地跟在他後面,這地方古怪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她可不敢落單。要是單剩她一個,可用不著別人來嚇她,光是自己的想像就能把自己給嚇死。

  "姐姐,你在哪裡?你吭聲呀……"沈睿然的喊聲已經帶著哭腔。

  山坡下放眼還是密林藤蔓,四周依然是巍巍高山,人在這裡顯得是那麼得渺小,那麼得無助,跟在沈睿然後面的蘇忻揚心中一片迷惘,就在這個時候,她清楚地聽到了嬰兒的哭聲!這次既不是幻覺,而是真真正正的哭聲!

  "喔哇……喔哇……",哭聲離他們並不是很遠,仿佛就在身邊的某叢亂草中,蘇忻揚汗水淋漓的身上頓時有了一絲涼意,衣服變得如同無數條濕滑的蛇,在身上到處遊走。那些不知何時貯存在她記憶裡的傳說在腦海裡清晰地回蕩飄搖。

  據說深山老林中會有山魈鬼魅,這些東西長相兇惡,會用聲音和幻想迷惑闖進深山裡的人類,如果進山的人中有小孩,鬼魅就會把小孩搶走,放在水塘裡活活淹死,然後給孩子的屍體穿上紅色的衣服,晾掛在樹上。這些屈死的嬰孩白天在烈日的照耀下靈魂會痛苦呻吟,到了晚上就會變成野鴨,在河邊茂密的蘆葦叢中不停悲嘶。

  以前她只把這種傳說當成笑話來聽,從來也不相信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可是現在,她分明聽到了這種叫聲!

  蘇忻揚大叫一聲,猛地撲入沈睿然的懷中:"睿然,你聽到了沒有,這地方怎麼會有孩子的哭聲!"

  "別鬧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沈睿然話還沒說完,就愣在那裡。"喔哇……喔哇……"聲音再度傳來,這次不用蘇忻揚提醒,沈睿然也注意到了這毛骨悚然的聲音。這聲音如同索命的咒語穿過他們的後背,直接刺在他們的心臟上,蘇忻揚的雙腿開始發軟,不由自主地張大嘴巴,試圖擠出一些話語來掩蓋這窒息的恐懼,卻又害怕話語會割破寧靜,露出寧靜背後的猙獰!

  沈睿然緊了緊手中的長刀,另一隻手摟緊蘇忻揚。這不僅僅是一種保護,他這時候也需要用依靠來壯膽。那"喔哇……喔哇……"的嬰兒叫聲愈發高亢尖銳,像是有人把喉管切開逼出來的淒厲聲響!讓人的心臟如一塊鏽鐵被指甲狠狠來回刮擦,並被一下子推至喉嚨口。

  沈睿然拖著綿軟的腳步,一步一步向聲音的發源地尋去。謝羽教授曾經跟他說過:在探險途中,如果碰到古怪透頂的事情,超出自己的常識之外,最好的應付方法就是你走你的路,不要看,不要理。但是沈睿然做不到,這聲音讓他又害怕又好奇,潛意識中甚至以為姐姐的失蹤也和這聲音有關。

  灌木雜草掃打在他們的褲腿上,如一只只倒立的綠色章魚觸鬚,千方百計地朝沈睿然和蘇忻揚纏繞過來。

  一步,兩步,三步……

  "喔哇……喔哇……"聲音越來越近,沈睿然的心跳頻率也越來越急!跟著,他們就看到了那個啼笑皆非的場景。

  叫聲是一隻血紅色的樹蛙發出來的。在一棵鳳梨木的巨大板狀根上,盤著一條細長禿尾的蛇,樹蛙的後半身已經被蛇吞到了嘴裡。蛇把樹蛙一截一截朝下嚥,樹蛙拼命掙扎,鼓膜而叫,叫聲淒厲,和嬰兒的哭聲一般無二。

  "蛇吞蛙,蛙鳴如嬰啼。"這是生物學最最普通的常識,沈睿然人亂心亂,一時竟沒有想起,自己把自己嚇了一大跳。蘇忻揚睜大眼睛茫然地看著這一幕,茫然地看這條青灰色的鏟刀頭毒蛇吞噬那只無助的樹蛙,仿佛自己也在被一種力量慢慢吞噬,無力自拔,這力量渾然在晦澀的天地之間,叫她無從抗拒。

  這一趟探險究竟是來對了,還是本來就不該來?

  夢裡出現過的那個影子,或許是真正的夢魘也說不定。

  沈睿然回過神來,才記得這種蛇有個俗稱叫做"七步倒",有劇毒!蛇把樹蛙完全吞下去,鼓在細長的身體中間蠕動,淒厲的叫聲仿佛還回蕩在他們二人的耳邊不曾散去。很快,昂著的蛇頭垂了下來,坍塌在地上。

  紅色的樹蛙能分泌出神經毒素,蛇吞下了蛙,蛙毒死了蛇,真可謂是兩敗俱傷!蘇忻揚好奇地撿起一根木棍,撥了撥地上的蛇,那蛇一動不動,顯然是死得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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