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櫻花七日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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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在窗前向外望去,秋日的夜空,顯得特別清爽。 我知道,這滿天繁星中,有一個星座,是天秤座,形狀如同那日我在沙灘上畫的那座,亦如同現如今我手裡提著的這副琉璃飾品。 唯一不同的,天上的那座,能夠永恆。 「方才的那堆薯片,是買給我的,而這副天秤座的琉璃飾品……」沉默一小會兒後,我再度艱難開口,「與他第一次去海邊時,我在沙灘上畫了一個天平送給他。相處這麼久,我送給他唯一的東西,居然是畫在沙灘上的天平,風一吹,浪一來,立刻會消失不見的天平。」 「你後悔了?」卓可欣問我。 「我心裡非常難過,卻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叫後悔。」 「你可以給他打電話。」 經卓可欣提醒,我才想起,我可以給林文夕打電話,我可以告訴他,我對他的感情,也許不像沙灘上的天平,而像天上的天秤,並不需要他一遍又一遍費力重畫,就可以永恆。 電話接通後,一聲,兩聲,三聲,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難道,他連我的電話都不願理會了麼? 最後一聲響過之後,電話彼端提示道,對不起,您撥的電話無應答。 「他一定很恨我,連我的電話都不願接了。」 「你並不瞭解林文夕,他不會這樣。」 仿佛是為了印證卓可欣的話,我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表明,這通電話撥自林文夕的手機。 「我以為你不接聽我的電話了。」按下接通鍵後,我說。 「我不會不接你的電話,方才,只是離開了一會兒。」 「我在48樓。」我告訴他。 他立刻明白,「卓可欣帶你去的?」 「嗯,我看見了書桌裡的薯片,也看見了窗邊掛著的天秤座,我也明白,這許多天裡,你並不是在加班,而是在忙著裝修這套房子。這些,你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不是嗎?」 「你一定是嫌我對你不夠好,不夠關心,連你是在加班還是在忙別的我都不知道,可是,我一定會改。」我懇求林文夕再給我一次機會。 「樂兒,我記得你在小說裡寫過一句,愛情並不等於感激。」 「你怎麼知道我現在是感激?」 「你需要冷靜一下。」他卻說。 「我並非激動。」我希望他能給我一個解釋,告訴我,為什麼我們不能再開始。 「這樣對你說吧,我並不是一個能為愛情付出良多的男人,或者可以說,我是一個自私的男人。愛情於我來說,就像打一場官司,若是盡我最大的努力,也無法收集到更多的證據,權衡利益之下,我會請求庭外和解。對於我們來說,在現階段分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兩位當事人,不會因此受到更大的傷害。」 「什麼打官司?什麼庭外和解?我只知道,我並不想接受。」 我覺得他理智得可怕,愛情為什麼會等於一場官司?官司的宣判權,歸於法官,而于愛情,決定權應該由我們自己掌握。 「你其實沒有你想像中的難以接受,只是突然發現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一時心裡內疚而 已。」林文夕坦白地說,「我不告訴你我買了這套房子,就是擔心你這樣。」 「你不要以為你什麼都知道。」我沒有想過他會如此固執。 「還記得那天嗎?在櫻花吧用完餐後,你一個人乘上867路公車,去往世紀大廈。」沉默片刻後,他突然說。 「你怎麼知道?」 「那天我也在櫻花吧,因為曾經承諾過,在沒有得到答案前,不打擾你,所以只是在一角看著你們。後來,你在乘公車時,居然忘了給錢,是我上車幫你付的錢,所以我知道你去的地方是世紀大廈。早在那個時候,我就應該覺察出什麼,但我卻報以僥倖心理,直到在喜宴上,得知倪天行在世紀大廈辦公,而你你望向他的眼神是那麼的依戀。」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方才的一切要求,都被這席話堵了回去。我憑什麼要求他再給我機會,一直不給彼此機會的人是我,不是他。 「說這些,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你如今的難受只是因為一時感動。不過,我要感謝你這麼久以來,一直儘量投入這段感情。」 不知道林文夕說這句話,是否只是想諷刺我。 「我……」 我正要開口,林文夕卻搶先一步說道: 「樂兒,我考慮了許久,才做出這個決定,希望你不要再逼我。」 話已至此,我還能如何? 「我還欠你一個平安符。」仿佛是上個世紀,我承諾親自編織一個平安符送給他掛在車裡。 「沒關係。」 「答應你的事,我一定要做到。」因為恨他用那麼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對我,我負氣地說,「我不想因為欠你一個平安符,而將你惦記在心裡。」 「那好吧,編好了你請可欣帶給我。」 「那麼……再見。」 我搶先一步掛斷電話。 說分手的人是他,結束分手前最後一次談話的人卻是我,這樣,我們算不算打成平手? 4.是否聽見我在輕聲呼喚 轉眼已是秋末,編好平安符後,我再一次來到東郊的海灘。 原本畫著天平的地方,被一堆雜亂無章的腳印替代。再也沒有一個男人日日細心打理,很快,這裡就失去了往日的痕跡。 我在曾經畫天平的那個位置,挖了一個小洞,將平安符放進塑膠口袋,埋在那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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