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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有興趣嗎?表哥問我,如果有興趣,睡她,沒事,我請你,反正不睡白不睡,這種人。表哥很不在乎地說著。

  我要了蘇小染的手機號,然後問了表哥她在哪個夜總會。表哥笑著說,行啊你,總以為你不會沾女人呢,玩吧,盡情玩,人生得意須盡歡,表哥出錢,你隨便玩。

  那天晚上我腦海裡一直閃著蘇小染的影子,確切點說,是閃著寶莉的影子。她們在我腦海中交織著,都是一樣高挑性感的身材,都是一張桃花臉,一樣美豔動人,只不過,一個是花妖,雖然妖,可是清純雅致,而另一個風塵味道極重,你不調戲她,她都要調戲你。

  我打了一個電話給寶莉,她喂了好幾聲,然後罵了一句,操,神經病。

  我終於夢醒了,我知道她不是寶莉,她真的就是一個風塵女子,一個上到大三就出來混江湖的女子。

  第二天我起晚了,我去公司裡,手機響了。

  是蘇小染。

  喂,陳總嗎,昨天你打電話給我了吧,我沒看號,然後就罵了您,你別在意啊,我真的是喝多了。

  沒事,我說,我打錯了。

  別不好意思說你要勾引我,是要和我睡覺嗎?想就直接說,別拐彎抹角的,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我的價位不高,一千,行嗎?

  我只感覺想吐,啪就關掉了手機,這個女人,真無恥,比我想像中還要無恥。

  一整天,她的影子在我心裡飄浮著,好像一大塊雲,飄來飄去,總是這塊雲。即使她是個小姐,即使知道她墮落,即使知道她沒有真心,在黃昏到來的時候,我還是打了一個電話給她。

  是蘇小染嗎,能陪我吃個飯嗎?

  我想看到她。

  我知道,這種激情太少了!幾年了,我麻木不仁地生活著,對任何女孩子都沒有興趣,心裡為了一個影子生活著,如今,有一個活生生的人到了面前,我的心,忽然軟軟地疼著,說不出的疼。

  我在鏡子裡看自己,滄海桑田的感覺越來越重了,我穿上那件最精神的阿瑪尼的黑色西服,刮了鬍子,開著車去了海之戀娛樂城,在那裡,有一個女人在等待著我。

  她跑下來的時候,穿了一件露臍裝,盈盈一握的小蠻腰,粉色的高跟鞋,超級短的裙子,化了極豔的妝。我想,如果她會如寶莉一樣懂得穿衣,知道素色原本是最吸引男人的,那麼,她一定是更好看的。

  坐上我的車,她還在往身上噴香水,我有點反感地說,別噴了,我不喜歡。

  她停止噴香水,然後回過頭說,沈丹青,你是個奇怪的男人。

  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準備帶她去吃飯。

  一路上,她唱著周傑倫的歌。我問,你喜歡他嗎?她抬起頭說,是啊,他很有個性。她伸出手來,讓我看她的指甲油,問我喜歡不喜歡。我看了一眼,然後說,如果不塗任何顏色會更好看。

  我終於知道,我是在用寶莉的標準要求她。

  她哼著歌,搖頭晃腦,好像一切與她無關。

  NO.10

  我點了好多菜,她說,你出手好大方啊。

  喝的是XO。我想起當年和段硯喝的二鍋頭,小寬出錢讓我們去西藏,如今我有錢了,我可以喝XO了,可是,卻沒有了故人。小寬死了,段硯去了香港,再也沒有消息,我寄去給馬修的錢總是原封不動地給寄回來,寶莉仍然不知在哪裡,面前的女子,不過有一張和她一樣的臉,她抽煙酒罵髒話,每說幾句話就有一個操字,她說不相信這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她只相信錢。

  女人只有有了錢,才會有一切,男人是個屁呀。蘇小染斬釘截鐵地說,她說等她有了一百萬,她就什麼也不幹了,天天玩,想和誰睡就和誰睡,絕對不再看男人的臉色。

  那時她已經喝醉了,她胡說八道著,讓我給她出臺費,絕對不白陪著我出來。我帶她去開了房,她似一條蛇一樣,軟軟地黏在我身上,問我有沒有避孕套。如果沒有,她有。

  進了房她就倒在床上了,她喝得太多了,人事不知。我卻很清醒,趁著她睡著,我蹲在她旁邊看著她,她這時是好看的,有一種嬰兒一般的好看,卷髮短短地貼在腦袋上,眼簾垂下來,眼睫毛很長。我的心跳著,伸出手去撫摸著她,多少次,我想像可以這樣撫摸到寶莉,可那只是一種想像,如今,有這樣一個女人,她睡著了,她的睡相這樣好看,不同的是,她是短髮,她有一粒痣,可那眼睛多麼相似,還有那張幾乎一樣的臉。

  我索性坐在地上,自己打開一瓶酒,一邊喝一邊看她。我像犯了花癡一樣,看著看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天亮的時候,我感覺有人在拉我,我睡著了,是蘇小染在抱我。

  你還挺沉,她說,死沉死沉的,我抱你半天了。

  我發現她把被子給我披上了,我醒了,沒有到床上去,索性她也坐在了床下,遞給我一支煙。我們一塊吸著煙,肩靠著肩,沉默了好一會寶莉說,沈丹青,你真是個奇怪的男人,這是我第一次出臺沒有男人睡我。不過,你要照付我一千塊錢,我可不做賠本的生意,我需要錢。

  好,我說,我會給你錢的,但我請你坐在我身邊,千萬別和我說話,行嗎?

  她終於安靜了,我們吸著煙,天一點點地亮了,煙缸裡好多煙頭了,我的嘴有點麻,我從包裡拿出兩千塊錢,然後說,你走吧,走的時候給我帶上門,我想睡一會。

  她接過兩千塊錢,很乾脆地說,謝謝,我走了。

  她去衛生間補了妝,然後上門就走了,臨走給了我一句,沈丹青,這單生意我賺了。

  我睡了好久,打開手機,好多條短信,表哥說,公司忙死了你去了哪裡?

  只有一條是蘇小染的,她發了兩個字給我:傻瓜。

  我下午四點回到公司,表哥說,你和蘇小染聯繫,讓她晚上吃飯,你和她說,有任務給她,兩萬塊,和一個銀行行長睡覺,我要搞點貸款,咱的資金周轉不過來了,我看中一塊地皮,必須搞下來,再搞下來,咱就是億萬富翁了,快給她打電話,她有這個魔力,我相信這個婊子。

  不行,我說,表哥,你再找別人吧。

  你說什麼?表哥說,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不行!不許找她!我有點近乎瘋狂地叫著,不許再找她幹這個,我不讓你再找她。

  表哥摸了摸我,沒抽風吧,這才認識她幾天?不過四五天啊,愛上她了?不可能吧?她是個小姐啊,再說,你也不可能對這種女人動真感情吧?睡了她?睡了不至於要占上她吧,要包她?

  我甩開表哥的手,只求他別讓蘇小染去,表哥看我這樣,臉色沉了下來,他說,真不懂事,不知道什麼是大局為重。

  我不管什麼大局不大局,我不讓她再讓別人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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