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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心理醫生告訴始終參與談話的魏元奇:現在不要急於否認邊小軍與黎萍感情的真實性,起碼在邊小軍一方是這樣的,因為他的父母都太過看重自己事業的而忽視了孩子,所以孩子常常會自感孤獨而父母卻全然不察,反之,大凡在事業上有所建樹的人也都希望孩子象自己一樣甚至超過自己的成就,很多家長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讓孩子追求學業其實掩蓋的是一種功利心進而忽略了孩子的感受,所謂的嚴格要求苛刻到幾乎等同于施虐,恨不得他們把除了吃飯睡覺以外所有的時間都用於學習,使得孩子們的天性倍受壓抑,失去了童年少年的快樂,苛求和指責雖說是愛的析射但卻遮掩了愛的本身,愛本應是讓承受者感受的,如果對方感受不到愛等於愛在實際上不存在,那麼,在一個三口之家,孩子如果從父母身上感受不到愛,他還能從哪兒得到呢?不孤獨才怪!而黎萍的出現,恰恰彌補了邊小軍心靈需求中的最大缺陷,可以想像,黎萍完全可能在邊小軍面前完美地展示了女性的母愛和性愛,來自一個美麗的知性女人的愛對於一個渴求愛的少年來說,你能讓他馬上否認自己親歷的那個他認為最美好的人和最美好的過程嗎?何況人有一個特性,那就是任何人都不願意輕易否認自己,哪怕明明是一個錯誤,但由於這個錯誤是自己經歷的,他也會找種種理由來辯解,企圖解釋為正確,這一點,你們當刑事員警的應該見得最多,在偵訊階段為自己罪行遮掩和辯護的犯罪嫌疑人比法庭上的辯護表現更明顯。魏元奇說,那邊小軍豈不要一輩子陷在這裡面?心理醫生說,應該不會,時間,有時候是最好的心理醫師,人會隨著成長隨著閱歷的增多而改變。魏元奇則說,他通過這一次偵訊活動才更加明白人為什麼要活到老學到老,說他想拜心理醫生為師,將來退休了好到醫生的心理診所打工。心理醫生說我請你當顧問。

  雖然從事實上排除了邊城一家殺害黎萍的嫌疑,但邊小軍與黎萍忘年之戀的諸多因素,也隨著黎萍之死,成瞭解不開的謎,要想讀懂這個故事,只能循著活著的人提供的線索去解析。

  邊城、夏鋌、黎萍,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生的同屆學生,也是同一年分到桂城工作的,所不同的是,邊城和夏鋌是學經濟的,到桂城後都分到市經委工作,而學中文的黎萍則在市文化館,關於他們年輕時候的故事,邊城夫婦各有一套內容相近但在關鍵點上有岐義的版本。

  按照薄瑛的說法,當年邊城和夏鋌都在追求黎萍,是一個很通俗的三角戀的故事,結果是無論形象還是仕途發展都弱于邊城的夏鋌成了勝利者。

  邊城不承認這個說法,他說他雖然喜歡黎萍,但卻沒有與之戀愛的打算,雙方見面就沒說過一個愛字!你怎麼能說我是她的追求者呢?

  薄瑛說她獲「愛心媽媽」的稱號那次,是你親手給他頒獎的吧?邊城說,那是工作你怎麼能把工作和個感情混為一談呢?薄瑛說,那天我在場,你們眼睛對著眼睛直放電就象電線短路一樣火花迸濺,旁邊的都有那種觸電的麻酥酥的感覺。她說得大家都笑起來。

  用邊城的說法是年輕時的黎萍太林黛玉了,他受不了她太過多愁善感太過敏感,所以象黎萍這樣的女性只能站在遠處欣賞而不能結為夫妻,他說他年輕時候選擇愛人就很理智,他舉證說,當他認識薄瑛後很快就戀愛了,他說年輕時候你薄瑛利索明快,富有青春的氣息,而且相貌也不輸給黎萍,同樣的魅力四射擋都擋不住,是名副其實的桂城市花,你才是我理想的妻子。受到丈夫如此讚揚,也因為被排除了殺人嫌疑並且兒子得到了較好的心理矯正,薄瑛竟然有心情開起了玩笑,她反駁丈夫說既然你不愛黎萍為什麼經常在做夢時在喝多了酒後叫喊黎萍的名字?邊城不承認,說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薄瑛說我只是不讓你難堪而已。

  「你們發現黎萍與邊小軍的事情之後,你們與黎萍之間有過交涉嗎?」李天銳問.「除了當場薄瑛與他發生衝突外,我們再沒有面對了,」邊城說,」就是那天,我把小軍弄下樓交給司機讓先送回家,然後又返身到房間,讓服務員開的門,我把薄瑛拉走了,那個過程我看都沒看她一眼,這麼尷尬的事怎麼談?有些事還是不面對的好。我只能儘量管好自己的兒子,管不好是我無能。」

  「薄記者呢,你後來找過他嗎?」李天銳又問。

  「我想找,邊城不讓,我知道他擔心醜聞鬧大了,所以只好忍。」薄瑛說。

  「你當時沖進房的時候,黎萍說過什麼話沒有?」

  「沒有。打她不還手,罵她不還嘴,從始至終她沒說過一句話,她能說什麼呢?幹不要臉的事只能是隱蔽的幹,我看她怕事情鬧開了。」薄瑛說。

  「可是所我們知道邊小軍後來還是繼續與黎萍見面,你們知道嗎?」

  「不能說知道,也不能說不知道,只能說裝著不知道,」邊城說,「我們倆工作都很忙,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著孩子,我們很無奈。出車禍那天,我想黎萍也看到我了,甚至都可能猜出了我當時的心情,可她卻裝著沒看見,我想我那天的舉動對她也是一個警告,就不知道起沒起作用?」

  「好象沒有,」李天銳說,「黎萍死亡之後,邊小軍還在網上拼命地聯絡她。」

  「說實話說吧,當我們從洪老師那兒得知黎萍出事之後,心中的感受是如釋重負,上天代我們懲罰了這個壞女人,兒子算是有救了,所以我們完全能夠理解你們公安機關對我們夫妻的審查,」薄瑛說,「當時邊城卻不可能不裝裝樣子,這是他的身份決定的,如果他不表現出重視,在社會上說不過去,在他們同學中也不好交待。」

  「李局長,今天才知道邊市長有些虛偽了吧?」邊城用半開玩笑的口氣說。

  「可能任何人都會像你一樣,」李天銳說,「不然怎麼會有隱私這個概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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