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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別別別,"胡隊長緊張了,"這酒的價錢我知道,抵我一個月工資呢,咱們哪是在喝酒,分明就是喝的人民幣,一口酒下去就是幾十塊錢。"

  "你們二位,一個千里迢迢地陪著我,一個犧牲休息時間幫助我,"夏景說,"難道我不應該表示個意思嗎?"

  胡隊長說:"我們做的是分內事,叫你破費不好意思。"

  "什麼叫破費,錢不用跟紙有什麼區別?我有錢。來,用你們東北話說先整一口。"

  "整。"胡隊長先整下去一大口。

  吃過晚飯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他們在賓館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司機聽說是去殯儀館,一開始還拒載,胡隊長亮出警官證對方才開車。夏景上車時還有說有笑的,車子一出城她就默不作聲了。

  這是個晴朗的夏夜,天空佈滿了星星,月亮也將皎潔的光亮灑在田野上,窗外的月光映著夏景的側影,顯得別樣的精緻與美麗,洪峻看了一眼,內心卻感到一種別樣的憂傷。

  殯儀館離城裡有八裡地,很快就到了。院子裡停著一輛剛從外面回來的殯葬車,幾個人正從車上往下抬一具屍體。胡隊長先下車去跟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打招呼。

  "師傅,你等我們一會兒,不會少您車費的,只會多給。"夏景下車的時候還跟計程車司機搭話,可雙腿剛一落地人就軟了,身體全靠洪峻的胳膊支撐著,清晰的月光將她的臉洗落出來,恐懼、悲傷、猜測,也許還有期盼,全寫在她的臉上,在美麗中滲透著,更顯得楚楚動人,也更重的在折磨著洪峻的良心,他差一點就要將真相說出來了。

  夜空中傳來一陣嘹亮的小號聲,這是一種極為孤獨的樂聲,在月光下,在這悄寂的夜晚更顯淒婉,直逼人心靈最柔軟的處所。洪峻尋聲望去,殯儀館的院子中有一個中年男人在吹著,直到前面那幾個人將屍體抬進停屍間才停下來。

  "這是什麼曲子?聽起來那麼摧心傷肺的。"洪峻問。

  "應該是安魂曲之類的吧。"夏景靠在他的肩頭,仰臉望著他。

  洪峻心一動,馬上將目光移向別處,他實在是沒有勇氣面對她的眼睛,她的眸子裡有月光,還有閃動的淚光,"洪警官,我感覺這人十有八九是我媽。"

  "瞎說,你憑什麼這樣說?"

  "感覺。"夏景說。

  "我認為絕對不是。"洪峻脫口而出,話出口後人也傻了。

  "你憑什麼這樣說?"

  洪峻一時答不上來,想了想才說:"感覺。"

  "但願是你的感覺對。"

  胡隊長大步走過來:"都聯繫好了,去看吧,夏小姐別怕,有我們兩個員警在呢。"

  停屍間中,一扇停屍櫃的門已經打開了,裡面是一格格的像抽屜樣的停屍床,殯葬工緩緩地拉開其中一格,露出一具中年女屍的上半身,"走近點兒,看細點,"胡隊長也伸出一隻手扶著夏景的後背,走到屍體跟前,"看仔細了,這種事情是千萬不能出錯的。"洪峻也說:"別怕,別怕,有我們在。"

  夏景盯著女屍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她不是我媽……"她虛弱地說了一句,腿一軟,整個身子就像垮掉了一樣塌了下去……

  洪峻陪著夏景在玉城的一家醫院住了兩天,打電話向所領導報告了這邊的情況後,陳銘讓他留下來陪著夏景。頭一天,夏景基本上處在時醒時迷糊的狀態,也沒怎麼吃喝,完全是靠打點滴維持,讓洪峻有些緊張。經過系統地檢查後,醫生說她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主要是過度驚嚇造成的,他這才放心了一些,在她清醒的時候,問她需不需要通知什麼人來,夏景說你在這兒還需要什麼人?除非你扔下我不管了。這話讓洪峻聽了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他越來越強烈地感覺到夏景對他的依戀,內在的良知也越來越強烈地折磨著他。第二天,夏景的精神好了一些,洪峻就待在病房裡陪她聊天。

  住院期間,胡隊長也抽空來看過,問需不需要什麼説明?洪峻說你看這兒的條件還需要什麼説明嗎?夏景住的是帶套間的高級病房,治療、護理包括生活設施都是一流的,比星級賓館都高級。胡隊長說還是有錢好哇,我這想出力也幫不上什麼忙了,抽空我陪你到玉城各處轉轉。洪峻說等夏景出院後看她有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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