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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第三天,金繼祖正在書房裡算帳,一個護院急匆匆地跑來,「老爺,少奶奶要我來拿些書過去看。」

  他心裡一動,回頭看向那烏木大書櫃,沉吟半晌後,從裡面拿了《喻世明言》、《警世恒言》和《醒世通言》三本,把他交到護院手裡,護院正要出去,金繼祖叫回他,「你去把門開了,放少爺出去玩玩,順便把少奶奶叫到這裡來。」

  門一開,金家寶如蒙大赦,飛也似地跑了出去。葉芙蓉見著三本書十分歡喜,母親從小就教她讀書識字,可父親總不太喜歡,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除了《論語》、《孟子》、《女則》、《烈女傳》之類從來不准她看些雜書,她在家接觸的書很少,《說嶽》、《楊家將》、《封神演義》私底下還是看過,這次聽小藍說老爺書櫃裡堆得滿滿的,心癢難耐,便要護院去拿幾本過來。

  聽到金繼祖召喚,她一顆心立刻提了上來,她總覺得他有些奇怪,不管是看她的眼神還是對她的態度,好似在旁邊窺伺的猛獸看著自己的獵物,她害怕面對他時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更害怕他那雙遍佈斑點的手的碰觸。

  金繼祖見到她時,嘴角不禁露出一個微笑,女人果然還是要養尊處優才好看,兩天不見,她的氣色好多了,臉上還有了些紅潤,更襯得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她身上仍是那件荷色旗袍,暗綴著大朵芙蓉,亭亭站在那裡,真如同剛從水中鑽出一般。那旗袍的腰身緊貼著,勾勒出誘人的線條,看來她極喜歡旗袍,當初應該多做幾件才對。

  見金繼祖一個勁打量著自己,她越發慌張,撲通跪在他腳下,「公公,您有什麼吩咐?」

  金繼祖滿足地盯著她,跪著的女人無疑是美麗的,因為她們的低頭順從更能體現出男人的強勢,體現出男人對女人的征服和佔有。可是,讓一個女人順從,讓她跪著還是遠遠不夠的。

  他眉頭一皺,「我問你,我交代的事情怎樣了,你有沒有跟家寶同房?」

  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話,葉芙蓉有些措手不及,頓時滿臉漲得通紅,「公公,家寶……不會,我們沒有……」

  金繼祖一拍書案,「他不會,你還不會麼,你難道還要我親自教你!」

  葉芙蓉嚇得淚珠在眼眶中直滾,「公公,我晚上就教他。」

  金繼祖見自己的威懾有了效果,心裡有些得意,雙手扶住她手臂,「起來吧,我也是性急了些,可你也不能再這樣拖下去,我還指望你快些讓我抱孫子呢!」

  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冰肌玉骨,她的肌膚如此冰涼柔軟,因他觸摸才稍有些溫度,那刻,他有些恍惚,好似自己握住的是兩塊圓玉,玉上是粉的白的光澤,那絲絲涼意滲進他手心,讓他通體舒泰,想從每個毛孔歡呼出聲。

  葉芙蓉見他不鬆手,垂下眼簾喚道:「公公,您還有什麼吩咐?」

  他回過神來,掩飾地咳了一聲,戀戀不捨地把手松了,「聽說你識字,你平時看過些什麼書?」

  葉芙蓉怕他責駡,囁嚅應道:「只看過《論語》、《孟子》、《女則》什麼的。」

  他笑了笑,「我這邊的書都沒人看,你想看就來拿吧。」

  她欣喜若狂,猛然把頭抬起來,眼中閃爍著晶瑩的光彩,「真的嗎,謝謝公公!」

  仿佛看到眼前閃過一道彩虹,他有些愣神,點了點頭,「你會寫字算帳嗎?」

  「寫字會,」她頓了頓,「可是不會算帳。」

  他拉著她走到書案邊,指著算盤對她說:「沒關係,我來教你吧,我們金家以後可能要靠你了。」說著,他把算盤放到她面前,示意她去撥弄。

  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又出現了,葉芙蓉不知如何是好,低頭撥弄著泛著油光的算珠,聞到他呼吸裡的煙草味道越來越濃。她緊張莫名,手下完全沒了章法,金繼祖嘿嘿一笑,從她身後繞過來捉住她的手指,一個個緩慢地撥動,「來,這個是一,這是二……這是十……」說話間,葉芙蓉腰上一震,他的另一隻手已經緊緊貼住那曲線,並且順著那線條認真地撫摸著。

  葉芙蓉幾乎哭了出來,「公公……」她想說的是「不要這樣」,可話到嘴邊竟成了低低的嗚咽。

  他的手越來越重,把她緊貼在自己懷中,她渾身顫抖,咬著嘴唇,不敢讓那哭泣沖出喉嚨,他好似未發現她的恐懼,一手圈著她,一手仍認真地手把手教著,「三下五除二……一去九進一……」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在心裡一遍遍念著,原來這個道貌岸然的老傢伙打的是這個主意,給兒子娶親是假,乘機霸佔自己是真,原來他從頭到尾都沒想放過自己。真是好算計,既給兒子娶了親,堵了悠悠眾口,又催著趕著讓自己生孩子,為金家傳宗接代,再讓自己成為他的女人,從而更好控制自己。

  所謂的衣食無憂,原來是這種不可告人的勾當。

  這是什麼吃人的世道!

  心裡那陣陣酸痛,是絕望的感覺嗎?葉芙蓉的淚水紛然落到書案上,他視若無睹,輕輕吻上她後頸,她縮了縮,哀哀低喚,「公公,我是您兒媳婦……」

  他嘿嘿一笑,把她抱得更緊,「金家的女人都是我的,你也不例外!」接著,他乾脆放棄教她,一把摸到她胸口,隔著薄薄的綢揉捏著,葉芙蓉驚得魂飛魄散,用力去推開他,卻絲毫無法撥動,只得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不讓他有更多的動作。

  「放開!」他的聲音如炸雷響在她耳邊,她渾身一震,仍是不肯放手,反而把他的手抓得更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他的話語是冬日的冰雪,把她凍得開始哆嗦。

  這時,管家在外面喊道:「老爺,劉副官求見!」

  金繼祖悻悻放開她,嘟囔道:「又來做什麼,肯定沒什麼好事!」他頓了頓,「管家,你把少奶奶先送回去,我去看看他又搞什麼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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