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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第四十九話:世界的屠宰場

  我坐了一夜,中途還昏昏沉沉地打了個瞌睡,不過沒一會兒就凍醒了。我想像著徐恩這個白眼兒狼在溫暖的床上做著花裡胡哨的夢,心中忿忿,就又擂了兩下門,走了。

  我還要和彭其去遊船,畢竟,彭其四天后就要回華盛頓了。

  我忽然覺得這兩個男人像是兩袋米,要不就是兩袋面,壓在我兩個肩膀上,讓我恨不得趴在地上,即使是像條死狗我也無所謂了。我心想你們倆別逼我,把我逼急了,我就讓你們倆變死狗。

  回了公寓,我急急忙忙洗澡換了身衣服,就去找彭其了。幾天沒睡安生覺了,而我晚上還有一科考試。嚴維邦說得對,女人還真是為男人獻身的。其實,是彼此獻,只不過常常在錯誤的時間獻了錯誤的人,所以兩邊兒都沒得著便宜。

  我問彭其:「睡得好不好?」彭其沒回答,反而問:「昨晚,你沒住公寓?」我沒看彭其,直接說:「不住公寓我住哪兒?」

  「我往你公寓打電話,想看看你是不是平安到了,但是沒人接。」

  「我睡覺前把電話線拔了。」我說謊越來越順溜了,只可惜聽者都不怎麼信。見彭其沉默,我問:「怎麼不打我手機?」彭其說:「接不通。」我想自己搧自己了。我明明又拆了電池,還在這兒問怎麼不打我手機。不過,問了,倒顯得我的電話的確是接不通了。

  我閉口了。腦袋裡漿糊一團,還說什麼說。彭其也沉默。我是徹頭徹尾的失敗,成功的狼是在哪只羊面前,就讓哪只羊以為自己是舉足輕重的羊,而我,截然不同,我讓徐恩和彭其的心裡都系上了疙瘩。

  遊船的人寥寥無幾,畢竟,還不是春天。

  全長六十六公里的芝加哥河,在芝加哥這座被譽為世界建築博物館的城市中流淌。我問彭其:「有什麼感覺?」彭其說:「記不記得在你來芝加哥之前,我和你提到的卡爾桑德堡?」我點點頭:「一個伊州的詩人,他說芝加哥是『世界的屠宰場』。」

  「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對你說這個?」

  「莫非是不想讓我來,嚇唬我?」我笑著看向彭其。不過,彭其竟然點了點頭:「的確是。」我有些慌,於是隨手指了指高聳的希爾斯塔,叉開了話。我可以隨手去指建築,之後滔滔不絕。那字字句句,都是曾出自徐恩之口。

  芝加哥在一八七一年的一場火後,便重生為了一種底蘊與狡黠相融合的象徵。它與「屠宰場」的概念早已相去甚遠,那些在諸如《教父》之類的影片中反復出現的黑暗畫面,也只能在影片中出現了。彭其之所以又提及了卡爾桑德堡,只是為了告訴我,他曾這樣不露聲色而居心叵測地挽留我。彭其不知道,他的一句「留下」會比這狗屁詩人有用得多。不過那時的彭其,也許正自負得以為我離開他會像離開水的魚。

  我終究是來了芝加哥,終究是認識了徐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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