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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二十七

  安然被關押在看守所不准探視,林琳托石少白給她找個律師,石少白二話沒說,請了他們事務所的金牌大律師趙英傑。羈押期間不准親戚朋友探視,但是律師是可以的。石少白以助理的身份跟著趙律師去看了安然好幾次,可是無論他們問什麼,安然就是一言不發。石少白說安然現在瘦的厲害,都脫相了。林琳沒說什麼,心裡發酸。石少白說,要不你去勸勸她吧,她這樣下去對她自己沒什麼好處。林琳說,我怎麼去啊,不是不准探視嗎?石少白倒是神通廣大,他說,你要是想去我可以想辦法帶你進去。林琳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我去又能怎麼樣!

  但是幾天以後林琳還是去看了安然。

  公安局的江大隊長又給林琳打來了電話,安然在看守所裡用碎玻璃割腕自殺,被值班看守及時發現送到醫院,搶救是搶救過來了,可是同時發現她懷孕了!鑒於她的情況比較特殊,本來打算通知她在四川的家人來看看她的,可是她說死都不肯,後來她說她想跟林琳談談。

  在醫院裡看到安然的時候,儘管已經有了思想準備,但是看到安然的第一眼,林琳還是嚇了一跳。她原本紅潤的臉上如今蒼白的可怕,頭髮蓬亂,嘴唇乾裂,瘦了何止一圈兒,兩頰都深深地陷了下去,顴骨高高地突了出來,越發顯得眼神空洞。這不是記憶中那個可愛的、有著粉嘟嘟小圓臉的安然了,林琳一陣心酸。

  「林琳,你來了。」安然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清了清嗓子。

  「你躺著吧,別動了。」林琳按住正準備掙扎著坐起來的安然。

  「看到我這樣你應該高興才對啊,這是我的報應。」安然慘然一笑。

  「你要是這麼說我就走了。」林琳皺眉。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不恨我嗎?」安然盯著林琳。

  林琳搖搖頭。

  安然笑了,「要是我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你可能就不這麼想了。那天晚上我是故意跑到程昱的房間的,我喜歡他,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喜歡他。我是一心要把他搶過來的,我不在乎用什麼手段。」

  「我知道。」林琳淡淡地說。

  「你知道?」安然一愣。

  「開始不知道,後來欣彤告訴我的。」

  「欣彤?」安然喃喃地說道,「看來什麼都瞞不過她。她,她現在還好嗎?」

  「你關心她還不如關心一下你自己!」林琳歎了口氣,「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呢。」

  安然看了眼門外的獄警,轉頭看向窗外,「我本來是什麼也不想說的,我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清楚,我犯的是殺頭的事兒,一死是肯定難免的。至於程昱,逃得了還是逃不了就全是他的命了。」

  「他,他真的像公安說的那樣嗎?」林琳看著安然。

  安然點點頭。

  雖然早就猜到了,但一經證實林琳的心還是猛地往下一沉。

  「我本來是生無可戀,一心求死的。我早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安然咬著嘴唇。

  「那你為什麼還要幫他販毒?」林琳衝口而出。

  「前幾次我是不知道的。我飛昆明過夜和桂林過夜的航班,他騙我說讓我給他的朋友帶合同。我在那邊落地以後就按他給的地址去找他的朋友,到了他朋友那裡每次都要脫鞋進屋,但出來的時候就總覺得輕了好多,我也沒太留意。每次去過夜他都不讓我帶自己的鞋子,他說帶那麼多東西太麻煩,就穿公司的皮鞋挺好的。我還挺高興的,覺得他是關心我。後來有一次,我半夜醒來發現他躲在書房裡打電話,我還以為他是打給你的,我特別生氣,偷偷地拿起客廳裡的分機,結果發現原來是打給楊溢的,我放心了,剛想放下電話,突然聽見他們談起了我,我就好奇地繼續聽下去,他們說我帶了多少多少貨,還說下一次要帶到哪裡讓誰誰誰去接什麼的,我聽的一頭霧水,最後楊溢還囑咐他別讓我知道。後來我就留了意,終於發現了鞋子裡的秘密,我問程昱他讓我帶的到底是什麼,他也沒拐彎抹角,說是毒品。我當時就傻了,死的心都有。」

  「那你為什麼不報警?」沉默了半晌,林琳說道。她沒想到事情的經過會是這樣的,事實上她潛意識裡一直不願意相信程昱真的會販毒。

  「因為我愛他。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安然一字一頓地說道。

  林琳看著安然,無語了。

  「從那以後,我就一次次地幫他帶毒品到各地去,也就不只是過夜航班帶了,當天的航班也可以帶,我只要找藉口下趟飛機換雙鞋就行了。你還記得嗎,那次我們一塊兒飛昆明的時候,我不是還非要下去買束花嗎,其實那都是幌子,我就是下去換鞋的。」

  「安然,你太傻了。」林琳皺眉,「程昱不該這樣對待你。」

  「我不恨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安然轉過頭來,一臉平靜。

  「程昱知道你有孩子了嗎?」林琳歎了口氣。

  「不知道。」安然搖了搖頭,「事實上,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那怎麼辦呢?」林琳呆呆地看著安然依然平坦的小腹。

  「什麼怎麼辦?就算他知道又能怎麼樣。」安然神色黯淡下來,「我想他可能並不想要這個孩子。」

  「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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