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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


  趙初年沒多說什麼,客氣禮貌地跟張紀琪頷首離開。

  趙初年扶著她的臉頰,「阿緹,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我之後不會跟她再有什麼來往。」

  孟緹只是看著他,一字一頓,「為什麼?」

  趙初年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纏著,「人太多了,等婚禮結束後我再跟你談。」

  放佛是要印證她的話,排山倒海的歡呼聲在兩人身後響起,震耳欲聾。

  午宴開始了,長桌上是琳琅滿目的點心,酒杯一層層疊成金字塔形,倒入金色香檳時,折射出一層層燦爛奪目的光芒。年輕人大都等在新娘周圍,準備搶一杯酒喝。氣氛太熱烈了,孟緹的心情於是更冷靜。

  沉浸在喜悅氣氛中的新娘,新郎看上去那麼幸福。孟緹在長桌附近看了看,「哥哥,既然齊大非偶,江祖怡是怎麼進趙家大門的?爺爺和大伯怎麼會讓她這樣的女人進門?我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趙初年微微眯起眼睛,「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好奇。」孟緹簡單地回了兩個字。

  「趙律和很有辦法,也足夠聰明。」趙初年的表情說不出什麼意思,「有時候我都不得不佩服他。」

  孟緹撿了張椅子坐下,揚起下巴仰頭看著他,「說說看。」

  她下巴反射著光,亮亮的。趙初年停了停,才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王熙如遇到的那場車禍,你還記得多少?」

  孟緹一愣,電光火石間如醍醐灌頂。如果她面前有張桌子,她大概會把它掀翻,「什麼?那是有預謀的?」

  聲音不算小,搞得附近的人都紛紛看著她。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下,孟緹深呼吸一口氣,才壓下肺腑中升騰而起的怒氣,但她料想自己的臉肯定不是蒼白就是青紫。她抬起頭看了趙律和跟江祖怡一眼,兩人笑得那麼開心,在別人的起哄下,他正在吻江祖怡。

  「他故意以死相逼來威脅長輩?」孟緹冷靜下來,「不對,他不是那種不愛惜自己性命的人。這只是一種手段和態度。難怪他在車禍中沒受什麼重傷……我真是看低他了。」

  趙初年說:「對。」

  「恐怕那次車禍,不過是個開頭而已。這樣對熙如算什麼,我又算什麼?」孟緹蒼白著一張臉冷笑,「難怪對我的事情這麼上心,用我來討好爺爺?連我也被他利用,不是他,我絕對——」

  「阿緹,初年表哥。」

  程璟的出現打斷了兩個人的低聲交談,孟緹迅速擠出一個笑,對來人招呼:「程璟表哥。」

  「嗯,」程璟笑著招呼,「你們在說什麼?阿緹,你看你臉色不太好啊!」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趙初年微微笑著,先說了話,「你和姑姑什麼時候回國的?姑父呢?」

  「昨天晚上到的,爸也挺想回來的,不過因為有事還是放棄了。」程璟看著奢華的婚禮現場,「這場婚禮還真是盛大,真是奢華。」

  孟緹說:「烈火烹油,鮮花錦簇而已。」

  三個人互相對視一眼,沉默片刻。他們不是此時的主角。程璟想到了什麼,一拍趙初年,「初年哥,要不要過去給大表哥道喜?」

  「好!」

  他們倆過去道喜。趙初年遞給趙律和一個異常精美的小盒子。趙律和拍拍他的肩膀,三個人在低聲交談著些什麼。

  現場那麼熱鬧,孟緹的視線停留片刻,發現趙同舒在跟那位大伯母說話。她走過去,瞧見趙同舒正要伸手去拿酒,當即充當了服務生遞酒過去,就站在她身邊不動了。兩個人很有共同話題,那句「兒子大了不由人」都說的分外感慨。

  趙同舒側過頭看著她,「阿緹?」

  孟緹直接把臉轉向趙同舒,「姑姑,你能借我幾分鐘時間嗎?」

  趙同舒有些愕然,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

  兩人來到較遠的樹下,趙同舒問她:「知予,你想跟我說什麼?」

  孟緹吸了一口氣,看著她,「我媽媽去世的前因後果,我全都知道了。」

  趙同舒驚得後退一步,臉色一瞬間慘白,完全不可置信,「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比一般人稍微耐心一些,運氣也好一些。」孟緹看著自己的手心,「姑姑,我大概想起你跟我母親的那場吵架了,你還是為了我們好。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當年為什麼完全不作為?爺爺,大伯也就算了,你是見過我母親的,她那麼好的人,你居然也會覺得她很下賤,配不上你們高貴的趙家嗎?非要處之而後快?」

  她聲音低的好像要哭出來。

  「沒有。」趙同舒下意識地否認,再開口時聲音有點哽咽,「知予,我沒有這麼想。當年的事情,大哥做得不對。他為了逼你哥哥回家,什麼手段都用……不,從一開始我們都有錯。你媽媽是個很好很好的女人,十多年含辛茹苦,盡心盡力……是我們對不起你們一家。我當年也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才一氣之下十多年不再回來。」

  孟緹腦子「嗡」的一聲,這才是真相。真相就如同她想像的一樣。

  四周都是歡歌笑語,動人的音樂飄蕩在每個角落。每個人臉上都是喜色,有人在叫「這酒噴得好高」,有人說「新郎新娘親一個給我們瞧瞧」,還有人說「真是盛大的結婚典禮啊」……只有她們兩人之間死寂一片,沒有辦法提起的過去在兩人心口割開了傷痕。一老一少的目光對上,竟然連呼吸似乎都沒有了。

  事已至此,再說什麼都是狂然。

  孟緹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她剛剛開刀趙同訓在秘書的陪同下走向酒店,她悄悄縮到人群中,一個轉身就跟著潛進去。

  趙同訓進了酒店,幸運的是他沒有乘坐電梯。聽著秘書的話,就從秘密頻道上了二樓。他走到某間房間,開始打電話。秘書出門時虛掩上了門。有服務生從房間門口經過,孟緹見四下無人,拉開門從門口鑽了進去,順手反鎖了門。

  這間屋子很大,裝修得同樣異常奢侈,地毯及厚。踩上去一點聲音都沒有。靠牆的一壁櫃子裡各種精美的茶具杯子,屋子中央有幾張牌桌,上面攤著一些籌碼。

  趙同訓背對著門口通電話,內容孟緹不懂,大概就是商業上的一些往來。

  趙同訓那張長久不變的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瞥了自己的侄女一眼。淡淡問了一句:「你在這裡幹什麼?」但從聲音來判斷,他完全不奇怪她為什麼站在這裡,滿臉陰鬱。

  孟緹冷冷地開口,「我母親是怎麼死的?」

  趙同訓冷漠地瞥她,「你已經從唐偉東那裡知道了。」

  兩個人站在房間的對角線上說話,似乎都能聽到回音。

  「我不但從他那裡知道了,還從你妹妹那裡知道了。」孟緹冷笑,「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逼死一個弱女子,除之而後快,你還有人性嗎?」

  趙同訓不動聲色,「你比我想像的聰明,竟然能查到這個地步。」

  「你這麼多年就沒有感到一點愧疚嗎?」孟緹肝火直冒,氣得幾乎站不住腳。

  趙同訓沒什麼表情,還是冷淡,「你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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