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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車上的氣氛倒是不錯。趙初年開車時都不怎麼說話,只有遇到紅綠燈時說上兩句,更何況他身邊是鄭憲文。

  於是一個車廂,更多的時候是孟緹和宋沉雅說話。她早就領教過宋沉雅能言善辯的能力,尤其是說起心理學上相關,更可以做到頭頭是道深入淺出。而心理學很大程度跟神秘主義、玄妙脫不了關係,例如關於夢的分析,經宋沉雅的嘴渲染後,比佛洛德的分析更精彩。

  孟緹聽得有趣,想起寒假的事情,隨口問了句:「沉雅姐,說起來,我一直想問你,我有段時間老做奇怪的夢,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夢,說來聽聽。」

  孟緹把自己看了範夜小說的症狀說了一遍,卻看到宋沉雅臉色變了又變,而鄭憲文也回頭,用震驚的眼神盯著她,問她具體的夢境細節。

  他這個反應和趙初年當時一模一樣。孟緹微微凝了下眉頭,立刻拍了拍自己的頭,趕緊補救,「當然現在沒有了,就那段時間而已。」

  鄭憲文和宋沉雅對視一眼,宋沉雅微微頷首,思索了一會,才回答:「這種情況,如果按照佛洛依德的學說,這種夢境很可能是幼年或青年時代,殘存在大腦皮質上的一種印象的再現。但你的情況我不好判斷,阿緹,等你從美國回來之後,記得聯繫我。」

  孟緹駭笑:「沒有沒有,太小題大做了。現在也沒有噩夢,我就是想起來隨口一說而已。」

  宋沉雅表情一緩,說:「好。」

  一路閒聊,最後順利到達機場時,已經可以進海關了。

  真是一次興師動眾的送行,好像她的重要性和存在感都忽然就上了一個檔次。畢竟這只是一段為時兩個星期的探訪,她沒有什麼太多的離愁別緒。她很快托運好了包,輕鬆地跟送她的三人微微欠身,「謝謝你們來送我了。」

  鄭憲文玩笑著叮囑她,「沒事,記得多照照片,讓我看看孟徵的兒子,不知道是不是像你哥那樣一本正經的。」

  孟緹莞爾一笑:「他才多小啊。不過人家說男孩像姑姑有福,也不知道是不是像我呢。」

  「一定像的。」

  簡單的話別幾句,轉身就要進安檢。趙初年開車和到了機場都沒怎麼說話,此時才跟她要了孟徵家的電話號碼,又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形成一個幾近擁抱的姿勢,「阿緹,記得隨時跟我聯繫,回來的時候我來接你。」

  孟緹點點頭,說「我記住了,趙老師,你別擔心我」,最後走向關口。

  她背影修長,背著茶色的書包,走起路來馬尾辮輕鬆的跳動著,恰如其分地反應了她現在的心情,大概也是雀躍的。

  他不做聲地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那是一別經年,永不再見的眼神;直到她消失在拐角處眸子還是沒有挪開,心事重重,看上去什麼聲音都入不了他的耳朵。

  鄭憲文心口一沉,心想他對孟緹的感情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深刻;宋沉雅瞥他一眼,對鄭憲文一個顏色,兩個人悄悄退了兩步,開口時聲音壓得極低。

  宋沉雅先是輕鬆的一笑,才說:「說實話,我沒想到世界上還有比你更關心阿緹的人,我真是刮目相看了。七八個月前他還是個陌生人,這裡面顯然有問題。很顯然的,那種感情跟你也不太一樣。你是內疚,他是什麼,我暫時沒有看出來。」

  鄭憲文沒有理會她話中對自己善意的嘲諷,皺了皺眉:「說重點。」

  「你不要一幅戳到你痛腳就冷冰冰的樣子,」宋沉雅不以為然地搖頭,說起別的事情,「剛剛我們去接阿緹時,趙初年正在幫她收拾行李,就是那個紅色的箱子,你還記得嗎?」

  「我沒有老年癡呆。」

  宋沉雅唇角還有著微妙的笑意,「剛剛安檢打開行李箱檢查的時候,我仔細觀察了一下,才發現那個行李箱不少阿緹的衣服。以孟緹的漂亮程度,男人很自然地會多看一眼她的衣服。連你都看了幾眼吧,雖然你很快就別開了視線不好意思多看。趙初年卻完全沒有在意,他從始至終都看著孟緹一個人。」

  鄭憲文眼皮一跳,總算模模糊糊抓住了一點線頭,仿佛霧裡看花,就是不明確。

  「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親情友情,」宋沉雅最後下了結論,「顯然,以我的觀察結果判斷,他把孟緹當妹妹這件事情,是絕對的真話,沒有半點摻假。」

  回了市中心,趙初年先送宋沉雅回了家,她家在繁華地段的某高級公寓,附近店面無數。鄭憲文抬腕看了下表,說:「趙初年,我們有必要談一談。」

  趙初年略一頷首:「你定地方。」

  下午三四點鐘的茶館人極少,兩個人都不想別人打擾,找了個四面環竹的包廂坐下,還有一彎碧綠流水從竹桌竹椅旁流過。

  兩個人都是極聰明的人,有礙于服務員在場,一時沒有人先開口,明明心思都不在茶上。

  氣氛這麼適合談話,不說點什麼顯然就吃虧了。鄭憲文想著父親評價他時說的「心機很沉,城府極深」這話,集中了全部的精神,才開口:「孟緹跟我說過你妹妹的事情,你妹妹很小的時候跟你失散了,是不是?」

  趙初年也不意外他提起這個,平靜地頷首:「對。」

  「嗯,我能理解你,我也有個妹妹,」鄭憲文的話說得十分誠懇,「這麼多年過去了,憑趙家的財力物力都沒有找到她?」

  趙初年端著茶喝了一口,面沉似水,卻沒有回答。

  鄭憲文說:「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問問,你們到底是怎麼失散的?怎麼會一點線索都沒有?」

  「那時候父親生了病,我們出去買藥。在路上有幾分鐘我沒有看住她,她就被人販子拐走了。」趙初年言簡意賅地說完,仿佛在說著別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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