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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哦,這孩子看著就挺能幹的。」

  遇見鄭憲文是那天晚上第一個插曲,第二個插曲應該就算是侍者送來的一瓶紅酒和一個精緻的小禮盒。沒有誰點了酒,幾個人面面相覷,侍者面帶笑容地解釋:「這個禮盒是趙先生送的,說表示歉意;紅酒是樓上的鄭先生請的,他說喜事臨門,自然要以酒慶賀,祝王熙如同學學業進步。」

  王熙如抬頭看向樓上,當然沒有人,只有朱紅色的欄杆醒目。她跟孟緹對視一眼,就問:「這兩樣東西可不可以退?」

  「酒已經付錢了,至於這個禮盒,我們也只是轉交而已。」

  孟緹隱約覺得事情有些脫離她的想像,略一沉吟後抬頭看侍者,說了句「酒的話,開吧」,又看王熙如,示意她打開盒子看看是什麼。

  結果不看不要緊,一看一桌人都驚訝了,盒子裡靜靜躺著一串銀光閃閃的珍珠項鍊,看上去就怎麼都不會便宜。王熙如的母親連連搖頭,「熙如,收好,讓人退回去。」

  王熙如根本不需要母親強調一次,立刻讓侍者拿回去,又說:「應該給我的賠償我會收下,但那已經足夠了,這件禮物我不會接受。」

  她態度異常堅決,侍者無奈,為幾個人斟好紅酒後離開。走到二樓,敲了敲包廂的門,待到同意後進屋,彬彬把禮物退還,又把話轉述了一遍。

  趙律和微微一頷首,示意旁邊的秘書收下,稍微中斷了一下討論大廈設計和建築問題,看了鄭憲文一眼,且笑且歎:「你預料得很准的,王熙如還真的不肯接受。我本來是誠心的表示歉意。那天晚上我實在是失策,喝得太多,醉得很了。」

  鄭憲文說:「趙先生,孟緹是我看著長大的,她交的朋友多半跟她的個性差不多。」

  「確實很有傲氣,」趙律和頷首,「據說是趙初年的學生,似乎我堂弟對她蠻好,很讓我吃驚啊。」

  說得好像話裡有話,暗潮洶湧;鄭憲文是絕不會在意人家兩兄弟糾葛的人,沉吟著接了句話:「趙初年對孟緹是非常不錯,不過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一般而言,老師都很喜歡阿緹。」

  趙律和支著頭,表示同意:「確實是個很聰明很美麗的姑娘,不卑不亢,連我都很喜歡。第一面就見到就覺得很親切。」

  鄭憲文心裡咯噔了一下,面孔上還神情自若:「趙先生,你對阿緹的讚美我就代她收下了。」

  他這話說得綿裡藏針。趙律和的花心風流是出了名的,在無數流言中,他的女性關係極其混亂。據說他很有能力,目前在升恒內職位不高就是因為他身為董事長的爺爺對他亂搞男女關係極度不滿之故。不論他的長輩怎麼對他不滿,但到底身份還是在那裡放著——爺爺是董事長,父親是總經理,從來也沒人敢得罪。

  鄭憲文自信也有傲氣,更有出眾的能力,不會去依靠或者討好誰;不過說到底他比較是建築師,此時還代表了設計院,搞得太難看實在不好,不鹹不淡回他一句,阻斷他可能對孟緹的心思就行。

  趙律和沒料到他這麼回答,微微笑了笑:「你很回護那個小姑娘。既然如此,鄭先生,我提醒你一下,你要對孟緹多看顧留心一點,那個小姑娘實在太單純。」

  事情牽扯到了孟緹,鄭憲文下意識上了心,「留心什麼?」

  「趙初年。」

  鄭憲文眉梢跳動若干下,想起孟徵打給他的那通電話,沉默不語。

  趙律和根本沒有喝酒,卻拿著酒杯晃了晃,別有深意地凝視杯子裡酒液的光芒,「我以前以為他不喜歡女人,或者更準確的說,他不喜歡任何人。我堂弟這個人,絕不會因為女孩子長得漂亮就會去刻意地追求和討好。男人對女人究竟怎麼回事,你不會不知道,總是期望從對方身上得到什麼,趙初年要的,就絕不僅僅是男女之情。」

  鄭憲文凝起眉頭,開口正要說話,趙律和被身邊的呂秘書叫住了,秘書對他使了個眼色,遞給他一隻手機,輕聲提示:「是董事長。」

  趙律和神色頓時就變了,站起來跟滿桌眾人頷首示意,拿著手機離開了包廂。

  片刻後他才回來,對滿桌眾人抱歉一笑:「爺爺來醫院看我了,他知道我從醫院偷跑出來,大發雷霆。沒辦法,我現在回醫院了,大家好好吃。」

  「啊,慢走。」

  他離開後,鄭憲文若有所思,他身邊的同事,也是設計院的副院長倒是笑了:「趙律和說起來也很飛揚跋扈一個人,提到他爺爺就像老鼠看到貓,讓他往西他都不敢往東的。」

  鄭憲文側頭過去,沉吟著開口:「趙律和的爺爺,升恒的董事長,我記得是叫趙伯光?他是個什麼人?」

  「趙伯光,聽過他名字的人不少,真正知道,或者說見過這個人的不多,他也從來不接受任何記者的訪問,」副院長說,「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傳奇人物,不依靠祖業,回國發展,白手起家,起初是做貿易,發展大了改地產,眼光精准,也有說法是狠絕。這幾十年一直順風順水。」

  鄭憲文若有所思。

  副院長感喟得很,「你看看他把升恒發展成了什麼樣子就可以了。我也是在好幾年前參加某個酒會的時候見過他一面,那時候他七十歲吧,看上去跟五十來歲的人一樣。這幾年更少露面了,大概也是身體不好,公司都交給大兒子處理了。」

  「他們一家人看上去矛盾不少。」

  副院長頓了頓,發現一群同事都湊了過來,一幅興趣盎然的模樣,催他說出下文,於是搖頭笑了,好整以暇說下去:「似乎目前還好。趙家的老爺子三個兒子死了兩個,只剩下一個老大,就是趙律和的父親趙同訓,父子倆一樣有冷酷的手段,再加上一個能幹的趙律和,自然是長子獨大了。嗯,還有個女兒,二十幾年前就移居國外了。」

  「原來如此。」

  副院長也是鄭憲文在學校的導師,深知他不是關心這些八卦的人,笑語,「難得你對趙家有興趣。」

  鄭憲文搖頭:「只是隨便問問。」

  孟緹和王家三口吃了飯又回到病房裡,興高采烈聊了很長時間孟緹才離開。她們兩個人總是不缺話題,任何話題都可以聊得很契合;加上兩個人都很高興,聊起來就沒個盡頭,其他人也插不了嘴;最後看時間,已經過了十點了,這才依依不捨地告辭。

  因為實在是心情太好,晚上喝了點酒,雖然不是使人昏頭轉向的量,但足以讓身體發熱,走過醫院的花園穿過大門時,腳下有些無法控制的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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