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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是的。"

  "天哪,我要怎麼跟你說你才明白,它不是普通的地毯,它是波斯地毯!"

  "在我看來都一樣,根本沒必要。"

  嚴雯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坐在沙發上生悶氣,期待嚮往能來哄自己。

  然而沒有,不但沒有,他還在嘟噥:"宜家這樣的毯子頂多也就一千塊吧,純羊毛的又怎樣?到時候還是一樣髒損老舊,到時候還是一樣要扔掉。"

  嚴雯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來喊了一聲:"你還有完沒完!"

  嚮往愣了一下,看著她不說話了,氣氛降到冰點,一張波斯地毯不僅沒有提升家庭的溫馨氛圍,反而令夫妻二人陷入爭吵。嚴雯在這一刻渾身都在發抖,她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

  她慢慢蹲下,從側面開始卷地毯。不要了,這該死的地毯。看她沉默地卷著地毯,嚮往又不忍心了,蹲在她身邊,去拉她的手,"算了,就放在這兒吧!"

  嚴雯被他碰到手,一下子反應很大,立刻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由於用力過猛,嚮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兩人都愣了一下。

  嚴雯扭過頭,繼續卷地毯,嚮往站起身,走向客房。

  這塊毯子被扔進了儲藏室,從此在江湖上消失了。

  嚴雯和嚮往陷入第二次冷戰。嚮往照常去上班,嚴雯進入全面罷工階段。白天,她坐在光禿禿的地板上,看著自己的纖纖玉手,在玩一個"統計我手上到底有多少個傷口"的遊戲。

  左手中指第一節和第二節,燙傷,做菜的時候不小心碰在了爐眼的鐵圈上;左手食指指肚,割傷,做果盤的時候被水果刀拉的;左手手背,咖啡色的星星點點,燙傷,起油鍋的時候熱油濺上來的;右手大拇指,劃傷,斷開塑膠保鮮膜的時候被鋸齒劃的;右手食指指肚,燙傷,熨衣服的時候想試試熨斗的溫度到了沒有,當場被燙癟,指紋都燙沒了;右手手背,同樣星星點點。

  這些小事故一直伴隨著嚴雯的廚房生涯,她從來不心疼自己,但是今天,這個上午,她突然開始自憐。這些傷疤是對一個男人毫無保留的付出,但是到頭來,他竟然不能容下一塊波斯地毯。

  嚴雯越想越委屈,抱著自己的膝蓋就哭了,開始哭得很小聲,後來索性放聲大哭。她一邊哭一邊想,難道老朋友又要來了?不太可能吧,才過去半個月。有時候,人想痛哭一場,與老朋友無關。

  嚮往晚上回來,面對的不再是一個可愛的家,再也看不見嚴雯俏麗的身影在他面前跑來跑去,再也聽不到嚴雯唧唧喳喳地跟他說這說那,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練就一身閉關神功,為的都是不跟他打照面。

  嚮往知道所有的問題都在那張地毯上,於是他將功贖罪,跑進儲藏室搬出了毯子,細心鋪好。他輕手輕腳地走到主臥門口,輕輕轉動門把手,門被反鎖了。嚮往回頭看看那塊花裡胡哨的波斯地毯,希望明天一早嚴雯看見它能夠開心一點兒。

  第二天早上,嚮往起晚了,急急忙忙從客臥裡跑出來去上班,路過客廳,驚異地發現那塊毯子已然不翼而飛。他看看緊閉的臥室門,肯定是嚴雯半夜起床,看見了毯子,又把它塞回了儲藏室。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他推開儲藏室的門,果然,那塊名貴的波斯地毯又被卷成了條狀,歪歪扭扭地斜在一堆雜物上。

  嚮往去了公司,老總問大家,有個客戶要去北京看場地,這邊需要有人同去,誰願意?嚮往猶豫了一下,說我去吧。老總贊許地拍拍他的肩,"也好啦,小別勝新婚嘛!"嚮往唯有苦笑。

  嚴雯收到了嚮往的短信,去北京出差,速去速回。

  嚴雯終於出關了,走出了房門,身心疲累。她打量著這個家,往日的歡聲笑語猶在耳邊,現如今卻陡然產生一種"我為什麼要在這裡"的荒謬感。嚮往在這個當口出差了,令嚴雯的感覺更糟糕。她被迫要充當一個"等待"的角色,等待是最痛苦的,她就算不是怨婦,也會等成一個怨婦。

  她收拾了自己的簡單衣物,本來可以投奔嚴蓓的,可是現在她那裡有了陳小鋒,肯定不方便,只能回娘家。媽媽若是問起來,就說嚮往去出差了,自己不想一個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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