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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不知道……"鄭亞麗的眼睛紅了,強忍淚水,"你知道我明天進組要演一個什麼角色嗎?一個神話劇裡的琵琶精。我看了劇本,好爛,全都好爛,故事爛,角色更爛,可我還是要去演。因為這是我的機會,我一直見組,一直被拒絕,這一次好不容易被人選中了,我不想跟我的運氣作對,也許這次是一個好的開端呢?慢慢局面就打開了呢?我只能這麼安慰自己,片酬方面,原諒我就不告訴你了,低到不能再低……我知道,每個人成名之前都要經歷這些,這沒什麼,我……"她再一次壓制了眼眶裡湧上來的淚水,"我就是覺得好難,在我踏出學校正式進入這個圈子的時候,我以為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現實比我想像的難上一萬倍,我也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

  "你的那些同學呢?她們在幹什麼?也許你應該跟她們交流交流。"

  "呵呵,"鄭亞麗用手指擦去眼角的淚珠,"她們基本上都在傍大款,我跟她們不是一路人,沒什麼話講。我只想跟你說,謝謝你聽我說。"

  嚴科看著這個姑娘,不由得也動了惻隱之心,"那你還不趕緊去找房子?你明天進組對吧?現在還有點兒時間,我下午沒課,陪你一起去找。"

  鄭亞麗從包裡掏出一盒煙,熟練地給自己點上一根,幽幽地吐出青煙,"不用了,嚴老師,謝謝你。我無所謂,讓他把我的行李扔在大街上好了,反正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去他媽的!對不起,我說髒話了。"

  "幹嗎啦?不要這麼想。走,快點兒,抓緊時間。"

  "嚴老師!"鄭亞麗叫住了她,咬了咬嘴唇,"房東跟我起急是因為我欠了他三個月房租,我沒錢交房租,更沒錢再去租房子。"

  "……"

  "所以,這頓飯……你請我好不好?"鄭亞麗強顏歡笑,"等我從劇組回來,我再請你。"

  嚴科默不作聲,想了想,問:"要不要我借錢給你?"

  鄭亞麗決絕地猛搖頭,"千萬別!嚴老師,我要是借了你的錢,我就沒法平等地跟你坐在一張桌上吃飯了。尊嚴,現在是我最後的財產了。"

  嚴科接著沉默,過了會兒她說:"那就……搬到我那兒去吧。"

  鄭亞麗頭搖得更加厲害,"不要。"

  嚴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好了,你是演員,以後大部分時間都住在組裡,我這裡只不過臨時給你放放東西,再說等你把這個戲拍完,不就有錢租房子了嗎?就這麼定了。我總不能真的讓你的房東把你的東西扔到大街上!"

  鄭亞麗的淚水奪眶而出。兩人來到鄭亞麗的租住屋,打包了所有的東西,也就是幾個大包,東西並不多,一輛計程車就能裝上。嚴科帶著她前往自己行宮的時候,鄭亞麗和她坐在後座上,一直把頭倚在嚴科的肩頭流眼淚,嚴科只能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移交工作結束之後,嚴雯這個全職主婦就正式上崗了。以前她管理一個工作團隊,現在她管理一個家庭,在她看來,現在的工作要簡單輕鬆得多。

  出於多年的工作習慣,她每天都要為自己制定嚴格的工作表。比如,早上一般八點起床,做早飯、擦地、洗衣服,然後做午飯。事務性的工作一般都放在下午,可以去超市逛逛,去花市買花,如果有水電煤手機單子可以一併交掉,接著開始準備一下晚上的食物。別看就是主婦這點兒事,忙得很,一天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漸漸,嚴雯發現,一日三餐構成了生活的主體內容,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早飯是最簡單的,午飯因為嚮往去上班了,所以嚴雯一個人隨便吃點兒就好了。最重要的是晚餐,嚴雯從早上就開始準備晚餐了,現在她有充分的時間來實習做菜。她買什麼都買雙份,把做菜當成做實驗,一份是炮灰,一份做備份,結果常常是兩份都扔掉。

  不過嚴雯自有對策,她每天用大量的熟菜來應對,蔬菜不難燒,蔬菜加熟菜,一頓也就應付過去了。嚮往吃東西從來不挑,每頓吃完照樣是讚不絕口。嚴雯越來越有信心,決定向紅燒肉領域發起進攻。當然,她也學著煲湯,學著做甜品,拿出當年考大學的勁頭來研讀各種菜譜。

  這天下午,她在家煲了一鍋黃豆豬腳湯,同時熨衣服,熨衣服的時候蒸汽燙到手,結果等她熨好了衣服趕到廚房,只見一隻燒焦的砂鍋。她急忙端起來看,沒想到幹鍋被燒得巨燙,手上當場又燙出一個泡。她趕緊把鍋放在水池裡,幹鍋遇冷,立刻爆裂。嚴雯十分沮喪,處理了砂鍋的屍體,手上的泡灼熱得疼。

  晚上,她和嚮往吃完飯一起看碟,看著看著,嚮往鼻子一嗅,問嚴雯:"爐子上在燒什麼?"

  嚴雯這才想起來在燉甜品,今天想做的是番薯百合糖水,結果等她推開廚房門,又見一隻鋼精鍋的屍體。整個鍋已經燒黑,廚房的焦味經久不散。嚴雯越想越難過,一天燒焦兩隻鍋,她難過的不是鍋,難過的是為什麼自己總是不能做好?她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就開始哭。

  她一哭,嚮往就慌了,安慰她說不要緊,鍋而已,再買一隻就好了。最近這段時間她一直在裝廚藝達人,可她裝得很辛苦,再也不想這麼累了,她撲進嚮往的懷裡哭著說:"老公,我跟你說一件事,你答應我不要生氣。"

  "我答應你。"

  "其實,其實我不會做菜。哇--"嚴雯崩潰地大哭起來。

  嚮往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一點兒不怪你。"

  嚴雯頓時止住了哭,坐直了身子問:"你早就知道?"

  嚮往忍住笑,點頭,"嗯。"

  "你怎麼知道的?"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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