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絕望的主婦(29)_王芸

二十九

　　啾小姐也笑笑，"由於我個人的一些原因，我就要辭職了，因為我要結婚了。我們倆是那麼好的朋友，我想第一個讓你知道。"

　　嚴雯眉毛微微一挑，沒搭腔。啾小姐一雙多情眼眸正虎虎地盯著她看，嚴雯心想，那自己是不是應該表現得更加感激涕零一點兒？

　　就不。聽了這個消息，其實嚴雯內心高興萬分，從此以後，身邊少了一個成天跟自己爭高低的人，應該大宴三天以示慶賀。不過啾小姐要辭職這件事嚴雯還真是沒有想到，啾小姐一直給人的感覺是很看重這份工作，成天把在手裡牢牢不放，一副誰搶她的職位她跟誰玩命的架勢，如今她肯撒手，真的是很出人意料。

　　"艾瑪，我一直很欣賞你的，所以我走之前會向瑞秋力薦你接替部門經理的職位，算是我個人對你的一點兒心意吧。"啾笑眯眯地說著。

　　"謝謝。"嚴雯這下不得不表示自己的感激、感動和感恩了，雖然誰都知道嚴雯和瑞秋的關係比啾和瑞秋的關係更鐵，何況嚴雯的能力也擺在那兒，啾走了，這個位子必是嚴雯的無疑。不過啾既然做了這個順水人情，嚴雯也只能滿足一下她，成全她覺得自己是個好人的願望。

　　從啾的辦公室走出來，嚴雯正好和簡星宇擦肩而過，這位緋聞男主角面無表情。這多少讓人覺得，他並不享受戀情曝光的喜悅。

　　嚴科千挑萬選，最後終於決定在學校附近的桂林路買了一套二手房。以嚴科的脾氣，啥玩意兒也不會要二手的。不過裝修房子是個大工程，她心裡明白，一個人搞不定。正好房產仲介向她推薦了一套二手房，房東本來想移民，手續遲遲辦不下來，以為沒希望了，就又買了新房子，沒想到房子剛裝修好，移民又辦下來了。世事往往就是這樣周折。

　　嚴科看了房子，一眼相中，主人的品位不俗，一看裝修就是下了血本的，用的都是好東西，格調也雅致，嚴科當場就決定要買了。她在房產仲介面前卻不露聲色，幾番討價還價之後，終於砍掉了三萬，以總價一百七十萬拿下了這個兩室兩居，貸款分十五年還清。

　　嚴科的書多，自己又找人定做了放在客廳裡的一整面牆的書櫃，浩浩蕩蕩，蔚為壯觀。這下，書房也省了，多出了一個客臥。人逢喜事精神爽，嚴科這幾日走在學校裡都是輕飄飄的，學生跟她打招呼她也回應得格外親切。

　　嚴科現在處於新老房子的過渡期，盡情享受著有自己獨立空間的喜悅。她把新房子當成一個行宮，有時也回哥嫂那兒，兩邊跑。新家由於住的時間少，加上不開夥，保持得還跟簇新的房子一樣，她看著就歡喜。她不愛做飯，平時跟哥嫂過能把瑣碎的三餐解決了，皮囊擺平了，便回到桂林路的居所追求靈魂。

　　這天下午，她正在系裡跟系主任何老師談工作，無意中朝樓下操場張望了一眼，發現操場上不知哪個畢業班正在拍畢業照。想想也是，又到了六月，離別的季節。

　　這時有一個穿著學士袍的表演系男生上來請何老師。何老師是教《戲劇概論》大課的，所以表演系的同學特地來請他一同去拍照，何老師順口說："來，小嚴，一起去嘛！"嚴科就被叫著一起去拍畢業照了。

　　應屆表演系畢業生有二十多人，早已在操場上排好了隊形只等老師們到位。老師都是中間的位子，嚴科跟著何老師像遲到看電影的觀眾那樣朝中間走，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嚴老師好！"嚴科一抬頭，看見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是翠喜。嚴科朝她點點頭。

　　拍照的時候，嚴科在腦海中回想起那晚看他們班畢業演出時的情形。翠喜那天在舞臺上的表演中規中矩，沒有昭示出一個表演天才橫空出世的信號來。再怎樣，到底也還年輕，她對舊社會以及對人物的苦難也只是靠想像，看得出來她已經演得很盡心，個別瞬間也很有爆發力，但是總體而言，那仍然是一個不能被載入史冊的翠喜。不過，令嚴科難忘的不是翠喜的表演，而是翠喜在謝幕時候的落寞。

　　但凡一台大戲演完，臺上的演員總是喜氣洋洋的，接受觀眾的掌聲和鮮花，有的還會感慨到熱淚盈眶。翠喜站在一排人當中，臉上的憂傷無法掩飾，她和大家做一樣的動作，拍手，鞠躬，但是她的神情始終落落寡歡，觀眾叫好聲一片，臺上台下熱火朝天，她都好像游離在外。唯獨她的目光看到台下的嚴科時，微微朝嚴科笑了笑。這一笑，出乎嚴科的預料，嚴科當時就有點兒發愣，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鬧鬧哄哄的便跟著眾人離開了小劇場。

　　那一笑，還讓嚴科有了內疚之情。她覺得，她當時應該也朝翠喜笑笑，那才禮貌。她想著什麼時候如果能再碰到翠喜，得補上這一笑。可這會兒見面了，情形又匆忙，嚴科終究還是忘了朝她一笑。

　　拍照完畢，隊形散開，眾老師又不停地被熱情的學生拉住拍照留念。嚴科在對鏡頭微笑之際，目光在人群中尋找翠喜的影子，看到她正跟幾個女同學安慰著一個紅了眼眶的女生--自古多情傷別離。她朝翠喜走過去。幾位女生見老師走過來，都暫時止住了感傷。

　　翠喜大大方方地叫了一聲："嚴老師，跟我們拍張照吧！"

　　"好。"

　　翠喜拿起自己的相機交給旁邊一位男生，嚴科就被幾個女生簇擁著拍了一張。

　　"嚴老師，我可不可以和你單獨拍一張？"翠喜問。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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