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京(55)_邰敏

五十五

　　不要因為貪圖免費搬運工，而找男人逛街 ——《有些事女孩越早知道越幸福》

　　聖誕快樂

　　從10月開始到耶誕節後是永遠繁忙的派對旺季。城中彌漫著一年到頭及時行樂的氣氛。大家都在討論耶誕節要去瑞士滑雪還是去永遠是陽光的夏威夷曬太陽。有朋友更是想出點子，集體去了一個南美洲的私人小島，三天三夜狂歡，也不知道會玩出什麼鬼把戲來。

　　安妮耶誕節在香港過，她手頭的工作緊張極了，電話裡她說：「我的打算是，加班，然後出去站在街上，聽別人倒數。」

　　麗薩要照顧自己的生意，耶誕節是所有娛樂行業的印鈔機。加上新年，這兩天做得好，這兩三個月的租金和人工，都賺回來了。

　　「你一定要來，我的聖誕樹上都是禮物。賣門票。我請了很棒的樂隊來演出，一定玩得瘋掉。」她說。

　　耶誕節時候眼睛盯著客人桌子上酒水的老闆娘，估計不會有什麼娛樂的心思。我想。

　　「小洲說過來看我，每一年的耶誕節，我們都是一起的。」熙茜和我透露耶誕節計畫。她穿一件黑色的上衣，配一條修長的黑色褲子。脖子上，卻戴一條造型誇張的紅寶石項鍊。

　　「給我看看，這麼大的紅寶石。好漂亮。」我的注意力全被這條項鍊奪走了。

　　她把項鍊摘下來，放到我的手心。「我們可能推掉所有活動，去泡溫泉。」熙茜說。

　　「你瘋掉了，耶誕節跑去泡溫泉。全城都在狂歡，你跑去郊區？」我停下來數一塊兩塊三塊以及估計可以賣多少錢，對她說。

　　「沒辦法啊，他說想去的。二人世界啦。」她咪咪眼睛，居然蠻開心的樣子。

　　肯尼也要回去香港過耶誕節。走的時候他問我說，要不要去香港玩。我想想也已經有五六年沒有北京過耶誕節了，還是決定留在這裡。

　　城裡和我相熟的不過是這麼幾個人。耶誕節還有兩個禮拜，每個人都已經算盤滿滿。節目種種，核心是，都一定和一個很重要的人在一起。

　　突然想起，上個耶誕節，我和Lim的晚餐。後來我在佛羅倫斯的小巷裡，坐在路邊看著晚上出來慶祝遊行的人群，香檳和啤酒打濕了整個街道。我一直想貼一個硬幣在那個牛頭人身的雕塑上，貼住了就可以許個心願。身上所有的硬幣試完依舊一個沒有貼住。我只好站在水池旁邊，雙手相扣，閉上眼睛。

　　我想了很久，想要一個什麼心願。到最後說，神啊，如果我不能和身邊的這個男人在一起，請保佑他快樂。

　　此時的他，在哪裡？快樂嗎？又是沒有端由地紅了眼睛。

　　我不知道他快樂不快樂。但是我知道我自己，耶誕節一個人孤零零坐在家，沉湎往事落淚傷心的事情，我是死也不肯做的。但是約誰哪？其實也有幾個不錯的男生，約我耶誕節吃飯，但是耶誕節和誰吃飯都太敏感。耶誕節和一個男士單獨吃飯，太嚴肅了。任何嚴肅的約會和任何可能產生嚴肅關係的暗示，此刻我碰都不想碰。

　　「你耶誕節做什麼？」我拿起電話，看到菲利的號碼，隨手就打了過去。和他吃飯，應該不會悶吧。

　　「上班了。我是在夜店上班的，小姐。」

　　「上班前陪我吃飯了。你們總要允許員工聖誕晚餐吧。」我說。

　　「可能會很忙，可能不可以。我要問一問。」他回答。

　　這惆悵依舊太多，多到身邊有沒有人，都覺得空洞。聖誕這周卻一如往常的熱鬧。節日前的一周最是繁忙，週一穿深玫瑰紅色的裹胸公主裙，在義大利使館的酒會上。週二是某個洋酒品牌推介會，聰明地做出漫天飛雪的背景，我穿孔雀一樣的七彩裙子，站在他們做出來的模擬雪地上微笑。週三城裡最著名的私人俱樂部提前慶祝聖誕……這耶誕節，卻推不掉地轉眼就到。

　　菲利打來，告訴我，已經想到了一個餐廳和我吃飯。

　　這是一個小小的義大利餐廳，並不出名，裝修也頗為簡單，紅木桌子配上綠色條紋桌布，每張檯子之間短短的距離，一點不奢侈亮麗，空間裡充滿了田園氣息，像極了外國的某個普通鄉間小餐廳。

　　耶誕節的晚上，很多地方都是耶誕節套餐，這裡也不例外。

　　我們選了兩個不同的功能表，要了兩杯紅葡萄酒，碰個杯子慶祝這個夜晚。

　　今天大家卻都穿得很正式。

　　他不知道從哪裡定的衣服，紅黑色相間的呢絨外套佩銀色的領結，深灰色的褲子配黑色的馬靴，這一身打扮，活像從一部古代電影走回來的二十世紀的英國騎士。我則早早為這個晚上定了一件金色露背小晚禮服，外套是一件鵝黃色的羽毛大衣，打扮成一個有翅膀的踩著金色高跟鞋的鳥小姐出場。

　　到哪裡都吸引著了大多數人的眼球。並不在乎，碰碰杯子。

　　「慶祝這糟糕的一年，終於過去。」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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