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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我也有機會的,早上醒來的時候,你還在睡。錢包護照內衣都在桌上。」我對她擠擠眼睛。

  雖然我和麗薩的相識鬼魅得像個幻覺。我需要她的描述幫我澄清曾經擁有的親密,但是我們確實順理成章地來往密切起來。

  她是北京人,早年去了香港,然後去了日本。據她說她一直做地產生意,二十多歲的時候,也曾經辛苦得每天工作很久,後來,慢慢輕鬆起來。

  每個女人的故事裡都概莫例外的有若干個男人。麗薩也不例外。只是她的戀愛史,就是一部終身與已婚男人的糾纏史。

  「每一次遇到的,都是已婚男人。」她無能為力地笑了起來。

  「或許你天生就不會喜歡小男孩的那種。」我說。

  「愛上已婚男人那也沒辦法,我也和已婚男人交往過。」

  我坦白自己的歷史來拉近我們的友誼。女人總是因為彼此分享感情而變成好朋友。

  「其實男人真的愛你,他會離婚。」這是在已婚男人身上經驗豐富的麗薩的觀點。

  「什麼家庭,孩子。他真的愛你,他會買房給你,他會離婚。這是我的實際經驗。那些沒有離婚的,是因為愛你愛得不夠,或者,最初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是出來玩的。」她對我說。

  在經驗豐富的麗薩面前,我常常覺得我的那點戀愛小故事,實在是不值得拿出來講。

  剛剛從日本回來中國,打算定居國內的麗薩決定開個酒吧。她每天都在考察市場,空了沒事,她就拉著我和她同行。

  三裡屯已經成了里程碑,幾年光景,工體已經熱火朝天,

  他們無一例外地打著摩登時髦的牌子,不需要任何源遠流長的解釋和內涵。裡面是無一例外的四方形的金屬結構加上玻璃水晶的隔簾,大同小異,外面高聳入雲的軒尼詩的廣告裸露在空氣中,經常變換著不同臉孔的標榜世界排名第幾位的DJ大幅宣傳畫,各種牌照各種款式的私家車來來往往,不多的停車位裡,車子因為不同的等級被賦予不同的位置。夜間時分,穿著清涼的時髦男女密集在那裡,走來走去的踩著八公分金色高跟鞋的女子,門口打電話等著接人的穿黑色背心右耳戴閃亮小鑽的臉上寫著年輕的高大男生,蹲成一排坐在臺階上的染著各種頭髮的男男女女,著裝統一的保安不耐煩地走來走去維護交通。門口的客人每走十步,就會因為走到另外一家的門口,耳邊聽到的音樂換掉。

  淩晨三點,依舊車水馬龍來來往往,派對漸入高潮,旁邊的夜宵鋪子,滿滿的座位到處是鮮活不知疲憊的容顏,木質的桌子上,灑滿紅紅白白吃不完的紅豆冰。午夜時分,不夜城從不寂寞。

  淩晨五六點,天色泛白,醉了的人被叫醒,大家魚貫而出,站在門口擁抱告別,歪歪扭扭地走上不同的車子。

  一天就這樣結束了。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看到過很多景致,年輕英俊的男生肩膀,塗著黑色唇膏的穿黑色絲襪的性感小腿,看到過情侶親熱的旁若無人的擁抱,拉拉扭扭上同一輛車,也看到過他們吵架,女生走在前面飛快,男生箭步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臂,兩個人站在馬路中間,無視車流,扭打起來。

  「愛到可以打起來,應該也是鮮活的深入的感情吧?」我對麗薩說。

  「對,和解之後再小心翼翼紅著眼睛彼此幫對方敷冰塊。」她笑。

  腫去的紅色退去,人各不同,這樣的事情在事後究竟是加分是減分也因人而異,因此,我雖然在旁邊看得張口結舌,但是從來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評價。

  「真遺憾,我從來沒有和男朋友吵過架。連吵架都沒有,就分開了。我真是失敗。」我想起什麼似地對她說。

  「最好不要,每吵架一次,感情傷去一分。說『打是親,罵是愛』的人,純屬有毛病。」她回答我。

  也和她一起進去。第一次去BABYFACE就嚇了一跳,但見昏黑的音樂下燈光亂閃,大家需附在對方耳邊大聲喊叫,才能勉強得到對方的資訊。DJ台下面著裝不同的男男女女隨同音樂扭動身軀,儼然在自己的世界裡自娛自樂。呆了十分鐘匆匆出來,到門口頓覺清涼。

  我和她常去的酒吧,還是我們認識的地方。除了聰明的名字和裝修之外,最聰明的是音樂,小小的空間,偏偏擺置的可以有清談的空間,也離家又近,於是去哪裡變得頻繁起來,沒有任何活動的時候,我和朋友,甚至自己一個人,會去那裡喝一杯。

  未來的酒吧業主麗薩到了哪裡都是有不少朋友,她講給我很多酒吧內幕,不要抽陌生人的煙不要喝陌生人的酒,最好通過朋友認識朋友。有不少單身男生出來是為了找豔遇,這樣的女生也有。不過很多都是家裡有男女朋友或者老公老婆。

  「我以前有個女朋友,在酒吧認識一個男生,交往幾個月之後覺得不對,說分手,結果被這個男人沖到家裡,拿刀砍了十幾刀。」她對我說。

  「另外,酒吧的一夜情事件,多是些青澀的生面孔,第一次來或者偶爾來一下,誰也不認識,誰也不在乎,才會放肆地四處放電以及隨地割草。酒吧裡經常去的,天天可以見到的,反而是規矩極了的,絕對不會發生他們帶誰回家這樣的事情,除非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因為這裡,從服務生到老闆人人認識你,大家每個人都看著,第二日來了,一定一邊笑一邊追問。所以,看起來出來的很多,到了那裡大家都認識的人,實際上天天自己回家抱枕頭,反而就是這些人。另外一方面,新的面孔新的血液,好的面孔好的血液,大家都站在樓梯口上夜夜地看夜夜地等。」

  「那我算新鮮的面孔嗎?」我好奇地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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