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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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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你的氣色可不是太好,」他耳語道,「需要好好兒地睡一覺。」 布丁是在千伶最喜歡的那家店買的,細軟滑香,配以簡單的黑咖啡。千伶吃了幾口,覺得噁心,懷孕徹底改變了她的飲食嗜好。費智信敏感地看了她一眼。千伶放下碗箸,雙手擱在膝蓋上,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樣,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懷孕了。」 「沒關係,」費智信握住她的手,「我會跟大夫約定時間,儘快為你做手術。」 他很寬容,沒有勃然大怒,把她和她肚子裡的野種掃地出門,也沒有刻薄地問,你為何不去找孩子的父親解決問題? 千伶怔怔落下淚來。 吃過早餐,費智信握著千伶的手,陪她上樓。路過費太的房間,千伶看到兩個僕傭,一左一右地守在門邊,鐵臂金剛一般。 「出什麼事了?」千伶停住腳步。 「她不聽話。」費智信語焉不詳地說道,他拉過千伶,徑直把她帶回她的臥室。 千伶的屋子清掃得很乾淨,一草一木都維持著原狀,連她親手栽種的那株室內植物都長得蔥蔥郁鬱,仿佛她根本就未曾離開過。 「寶貝,我知道,你會回來的,所以,連公司裡慈善基金會執行主席的職務,我都替你保留著……」費智信緩緩道。 他倦極了似的,在千伶的床上合衣躺下來,用眼睛示意千伶坐到他的身邊。千伶依順地坐下來。費智信長長籲出一口氣,靠過來,就像從前的那些夜晚一樣,把頭放在她的腿上,闔上雙目。 「你不在家裡,我有好多天都睡不踏實……」他喃喃道。 「對不起。」千伶語氣生硬。 她已經很不習慣這樣一種曖昧的睡眠姿勢,一旦接觸到費智信的身體,她的心裡立即就湧上了強烈的自責。她明白,她需要道歉的人,不是費智信,而是她愛著的、卻又辜負了的那個男人,KEN。 從離開KEN的第一秒鐘開始,千伶就在想念他了。那些在他的樓頂小屋相依為命的辰光,那濡濕的空氣微黃的梧桐葉大叢大叢的白菜花,那樣刻骨的愛,那樣糾結的痛。還有,還有那支他們所共同喜愛的歌,那麼悲傷的旋律,那麼婉約的歌詞。白月光,照天涯的兩端,在心上,卻不在身旁……你是我不能言說的傷,想遺忘,又忍不住回想…… 費智信沒有察覺到她的煩悶,他躺在她的懷裡,鬆散而愜意地,念叨著他的煩惱,也不管她有沒有認真地聽。千伶有些失神,費智信的話斷斷續續滑過她的耳際,輕飄飄的,捉摸不定。 「……我太累了……我一直以為後繼有人……白疼了他一場……我什麼都不會給他的……那個臭婆娘,一副可憐相,想不到我費智信自以為一世聰明,竟被她糊弄得這麼慘……二十幾年,我辛辛苦苦養育的,居然是別人的兒子……」 千伶一驚,末尾的一句,讓她驚醒過來。 「你在說什麼?」她追問。 「是真的,小揚的確不是我的兒子,」費智信以為她不相信,神色淒傷地強調道,「那天,我一看到她跟靳忠烈摟在一塊兒,我就對她的操守產生了懷疑,我借著獻血的機會,悄悄兒地讓大夫做了親子鑒定,結果——」他哀歎一聲,說不下去了。 「你是說,費揚不是你的兒子?」千伶聽清楚了,險些驚跳起來。 「如果我沒猜錯,靳忠烈才是他爹。」費智信苦笑。 2 週末費揚攜著大捧的花卉,開車去醫院探望知意。 隨著靳大夫的解毒療法,知意突飛猛進地好轉了起來,浮腫基本消除,每天可以下床活動一會兒了。由於躺得太久,她的肢體僵直,必須由於斌和知心攙扶著,在病房裡一小步一小步地練習走路。 「好多了吧?」費揚微笑地問。 「好多了,就是腿老不聽使喚,跟小孩兒似的,還得重新學走道。」知意笑著,試著朝前跨一大步,突然一個趔趄,向前撲去。 「不要急啊,咱們慢慢來。」於斌心疼地攙著她。 「於斌,你陪我姐練吧,我就不做電燈泡了。」知心鬆開手。 「是怕我們做了你的電燈泡吧?」知意擠擠眼。 「姐!」知心嬌嗔。 「伯父伯母。」費揚禮貌地喚了一聲,把花插進花瓶中。 許爸爸坐在椅子上,戴著老花眼鏡看報紙,許媽媽在為知意削水果。兩人聞聲,一齊淡漠地看他一眼。許爸爸從鼻孔裡重重地哼一聲,道: 「買那麼多花做什麼?咱家又不開花店!」 費揚語塞。 「出去透透風吧。」知心拽拽他。 「知心,陪你媽媽去買菜!」許爸爸抬起眼,嚴厲地阻止道。 「我送送費揚,馬上就回來。」知心說著,拉了費揚的手,一溜煙地跑走了。 他們到住院部背後的樟樹林呆了一會兒,又在醫院門前的草地上信步走了一陣子。費揚告訴知心,費智信莫名其妙地取消了他的繼承權,現在的他,只是一個高薪的打工仔了。 「搞不好,隨時都會有失業的危險。」費揚沮喪。 「這樣很好啊,」千伶無所謂,「也許我爸我媽就不會再反對我們交往了。」 「對了,千伶又回到我爹身邊了。」費揚說。 「什麼?她最終還是拋棄了KEN?」知心憤然,「KEN為千伶付出那麼多,為了千伶,幾乎整個人都改頭換面,沒想到千伶仍舊是一個愛財如命的俗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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