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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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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一次,仍舊是殘障兒,我會帶著他,遠離費家,從此不再回來——放心,我保證不會連累大家。」費太凜然表態。 「奶奶說,這一回,上天眷顧費家,奇跡發生了,我母親生下了四肢俱全的我,」費揚說,「也就是在我出生後,我爹為了感謝神靈的眷顧,大興土木,在家裡,替我奶奶建造了一間佛堂,讓她老人家全心向佛。」 「真拿你們家人沒轍!」知心苦笑,「老人家就罷了,你母親是賢妻良母,眼光有限,也不說了,但是你爹,簡直荒唐得沒譜,堂堂一藥業公司老總,一邊搞著科學研究,一邊深信鬼神狐怪!」 2 靳大夫寄往美國的檢驗報告尚未有結果,知意卻出現了嚴重的心肺功能衰竭,她大口大口喘著氣,面色青紫,口唇不住湧出白色的泡沫。在病房裡通宵陪伴她的於斌,見狀嚇得沖出病房,大聲喊醫生救命。 知心在半夜接到於斌的電話,心急火燎地叫醒許爸爸許媽媽,驚慌失措地趕到醫院。知意的病房已經站滿了醫生和護士,正在用電擊打她的胸腔。知意在強電流的衝擊中,上半身一下又一下地往上彈起,木僵僵的,像是一具塑膠做成的玩具娃娃。於斌光腳站在走廊上,一見著許爸爸許媽媽,就放聲大哭。 一番爭分奪秒的搶救後,知意的症狀暫時緩解。綜合診療小組的專家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將知意重新轉入重症監護室,輪番守護,嚴陣以待。 知心和許爸爸被靳大夫叫到辦公室,靳大夫取出一疊知意的臨床化驗報告,細細對他們解說,知意的病情,到了生死攸關的狀態,如若再不對症下藥,可能小命不保。 「一旦發生多臟器衰竭,恐怕就無力回天了。」靳大夫說。 許爸爸控制不住自己,熱淚滾滾而下。 「我提出的複合型中毒一說,綜合診療小組的成員意見很不統一,」靳大夫告訴他們,「有些專家同意我的猜測,有些專家卻表示質疑。」 「但是,要進行充分的論證,已經來不及了,」靳大夫說,「病人生命垂危,眼下,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保守治療,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不去理論病因,第二個方案是,按照我們的推測,從解毒的角度下猛藥——不過,這麼做,我需要承擔很大的壓力。當然了,這兩種方案,究竟如何實施,需要你們家屬來做最後的定奪。」 「有風險嗎?」知心呆呆地問。 「有的,」靳大夫肯定地說,「兩種方案都會有風險,前一種,病人也許苟延殘喘半載數月後,深度昏迷,成為通常人們所說的植物人,而後一種,操作不當,可能導致真正的中毒,後果不堪設想。」 「大夫,最壞的結果會是什麼?」許爸爸不甘心地追問。 靳大夫挑挑眉頭,沒有回答。他看了知心一眼,知心明白,他不願意說出那個「死」字。 「爸爸,我們相信靳大夫吧,」知心對許爸爸說,「因為事情已經不可能變得比現在更糟了。」 「我得問問你媽媽。」許爸爸淚眼模糊。 驚魂甫定的許媽媽昏昏沉沉地坐在重症監視室門外,每隔兩分鐘站起來,到緊閉的門邊望一望。知心的話還沒說完,她就接連點頭。 「知心,你姐姐不會有危險吧?」她抓著知心的手,反反復複地問。 知心知道許媽媽已經沒有任何判斷能力,在跟許爸爸和于斌進行了簡單的商量後,知心在治療單上簽了字,同意按照靳大夫的推斷,立即進行解毒療法。 綜合診療小組的成員召開了緊急會議,迅速核議了靳大夫提出的解毒方案。新的藥物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徐徐輸入知意體內。靳大夫換了消毒服,在監護室裡,親身監測知意的狀況。 「家屬請不要走開,用藥以後的二十四小時,病人隨時可能出現中毒性猝死。」綜合診療小組的專家神色凝重地知會許爸爸許媽媽。 許爸爸呆若木雞,許媽媽嚎啕痛哭,哭得背過了氣。於斌則抵著牆,揪住自己的頭髮,悶聲不響。突然間,他垮掉了,悲痛欲絕地以腦門去撞牆,砰砰砰,砰砰砰,發出一陣陣的鈍響。 「傻瓜,你氣糊塗了不是?你以為你的腦袋是鐵做的?!」知心一把拽住他,把他摁到椅子上。 「為什麼不讓我替知意受苦?」於斌哭泣,「老天,讓我代她去死……」 「你別咒我姐姐啊!」知心故意板起臉,「誰說她會死?」 「知心,我還沒跟你姐姐說,我想娶她做老婆,」于斌悲從中來,「我從念中學就愛上了她,我做夢都想和她結婚,我要和她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 「等姐姐一醒過來,你就好好兒向她求婚吧,玫瑰,香檳,還有戒指,一樣都不能少……」知心哽咽,說不下去了。 費揚在清晨時分聞訊趕了過來,很細心地拎著一大盒餐點跟飲料,逐一遞給他們。許爸爸許媽媽連看都不要看一眼,費揚只好將盒子放到一旁,走到知心身邊,握著她的手。 五個人就這樣不吃不喝地在重症監護室門外呆著,到了下午,許媽媽發生低血糖,險些昏倒在地,被護士強行推進病房,掛上了點滴,許爸爸不得不抽身前去陪同。費揚、知心和於斌繼續等待。 一天一夜過去了,靳大夫總算從重症監護室裡走了出來,他的眼圈青黑,下巴佈滿鬍鬚,看起來無比疲倦。知心沖了上去,一疊連聲地問,怎麼樣?我姐姐怎麼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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