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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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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其中真沒什麼可隱瞞的,假如產品品質經得起推敲經得起檢驗,你們會這麼好心,白白給人錢花?"知心步步緊逼,"難道費氏是慈善機構?是救助所?" "知心,請你理解我,"費揚啞聲道,"我有我的立場。" 知心拔足就走。 費揚看著她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楞楞地望著她走向泊在路邊的採訪車,打開車門,悶悶不樂地坐進駕駛室。他聽到她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她坐在駕駛室裡,接聽了一個電話,整個人呆了一刹那,然後突然間,她開始手忙腳亂地發動車子。偏偏那輛舊車忙中添亂,轟響了幾聲,抖顫了幾下,就沒了動靜。 "幫幫我!"知心失魂落魄地跳下車,跌跌撞撞地沖向費揚,險些一跤摔倒。 "怎麼了?"費揚直覺地扶住她,驚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爸爸打電話來,姐姐出事了……"知心帶著哭腔。 3 費揚駕著他的車,載著知心,一路拼命超速、闖紅燈,飛速趕往知心的家。許爸爸已經撥打了120,費揚和知心抵達的時候,一輛救護車尖嘎地鳴著笛,遙遙駛來。 知心沖進家門,被眼前的景象驚駭得手足發軟。她從沒見過這麼多的血,漫天漫地的血,整間客廳都流淌著濃稠的刺眼的鮮紅的血,而知意歪倒在血泊中,就像一具失控的水泵,源源不斷地往外冒著血,她那身淺淡顏色的衣褲,轟啦一下,開出一朵大血花,轟啦一下,又是一朵。她已經人事不醒了。 流血不止的知意立即被抬上了救護車,其他的人驚慌失措地坐進費揚的車子,緊隨其後。知心神色倉皇,一徑地顫抖著,抓著許爸爸的手,一連聲地問著因由。 "早起還好好的,上廁所,跌倒了,怎麼都止不住血。"許爸爸語無倫次。許媽媽則一直哀哀地哭泣,嘴裡語焉不詳地嘟囔著,老天保佑,我的女兒不要有事,我的可憐的女兒啊。 "伯父伯母,別著急,"費揚安慰道,"不會有事的。"他冷靜地一手掌著方向盤,一手撥通了醫院院長的電話。知心驚惶中只聽見他斷斷續續地說著: "……是我的朋友……情況危急……是的,是你們醫院派出的救護車……車子已經過了十字路口……最多還有兩分鐘就到……" 救護車閃著紅燈駛進醫院大門,幾名醫護人員推著手術車,已經在門口嚴陣以待。救護車一停穩,血淋淋的知意就被火速抬上手術車,送進手術室。 一位穿白大褂的銀髮男子健步迎過來,熱情洋溢地與費揚握手。費揚介紹給許爸爸許媽媽,說是這家三甲醫院的院長。院長說,他為知意安排的是本院婦產科的頭牌專家,為防有什麼萬一,醫院的外科主任、內科主任也被緊急召來,在手術室外待命。 "救救我女兒!"許媽媽反反復複地,只會說這一句話。 院長特意為他們安排了一間休息室,然而許爸爸許媽媽憂心忡忡地倚著手術室門外的牆壁,寸步不離。間中護士不住地告之狀況,拿了數張單子讓他們簽字確認。先是知意失血過多,需要大劑量地輸血,接著是知意腹中胎兒出現原因不明的宮內窘迫,必須手術取出。 儘管有院長特事特批,但手術的每一道環節依然有繁雜的程式,有無數的字要簽,有無數可能出現的恐怖的後果要家屬事先閱讀。許爸爸許媽媽已經承受不起任何刺激,知心亦是淚流不止,於是費揚當仁不讓地承擔下來,在醫院裡穿梭往復,把所有的手續辦理得妥妥當當。 "呆會兒孩子娩出,要拍照、做腳印的吧?"護士從手術室出來問。 "要的,要的。"許爸爸忙說。 "請挑一挑。"護士抱來一疊材質不同的紀念冊。 "費揚,還是你幫我們決定吧。"許爸爸有氣無力地擺擺手。 "就這款。"費揚相中一冊水晶質地的。 "請簽個字。"護士說。 "拜託松鬆手。"費揚忽然壓低嗓音,在知心耳邊輕輕說。 知心不解其意,費揚低了低頭,她下意識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她的一隻手,居然神經質地使勁揪住費揚的右胳膊,把他的皮膚擰得一塊紅,一塊紫。 她尷尬至極,急忙鬆開手,說對不起。費揚溫和地對她笑一笑,騰出手來,在挑好的紀念冊上簽了字,禮貌地向護士說聲謝謝。 半個鐘頭以後,那名護士一言不發地送出了紀念冊。翻開來,首頁赫然是兩隻鮮紅鮮紅的嬰孩足印,小小的,乖巧得不像話。而其餘的部分,本該粘貼數碼快照的地方,卻是空白的。知心楞怔著,倒是費揚反應過來,問護士: "孩子生下來了?" "生了。"護士的表情古怪得很。 "照片呢?怎麼沒有我外孫的照片?"許爸爸焦灼地高聲問。 "孩子好不好?"許媽媽哭起來,"我女兒呢?脫離危險沒有?" "大人平安。"護士說。 "大人平安?這是什麼意思?"許媽媽敏感地一把抓著護士,絕望地問,"小孩呢?小孩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沒有救活小孩,對不對?" "孩子是活的。"護士淡淡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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