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字密碼(21)_陳仙

二十一

　　「這也是我的推測，因為大佛前整天有香客來來往往，我不認為精靈會喜歡住在岸上，一方面很容易發現，另一方面也太吵了。如果真的隱居在這裡，那麼江下面是最有可能的了。在岸邊發現的隱約的銀光……難道真的只是看花了眼？」

　　「沒有!」一旁沉默良久的凱倫斯都突然開口，把正陷入沉思的小仙嚇了一跳，「人類喜歡靠聽覺和視覺來感受周遭的事物。你知道我們血族靠什麼來感受嗎？」

　　「嗅覺？」小色仙望著正在耍酷的小吸，咽了咽口水又調戲般的補充一句，「還是味覺？」

　　凱倫斯都不客氣地瞪了她一眼：「我聞到了銀光處有一些特殊生物的氣息，可惜隔著水不能確定是不是精靈。」

　　「那為什麼我們遊到那裡什麼都看不到？」阿超反問道。

　　凱倫斯都雙手抱胸，藍色的雙眸偷偷看著小仙崇拜的桃子眼：「我只知道有些精靈的視聽覺和嗅覺不是很好，但是對於水波的觸覺卻相當的敏感。」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下水的時候被他們發現了，所以立刻藏了起來？」小仙抬頭仰望著小吸，崇拜得口水差點從嘴角流出來。

　　凱倫斯都聳聳肩膀，諷刺地抱怨道：「我怎麼知道他們是藏起來還是隱身了？我又跟精靈族接觸不多，只知道他們的血異常鮮美滋補。呃，說到血，我好像突然有點餓了……」

　　沉默又一陣襲來。小仙下意識地摸摸了自己的脖子，趕緊說：「今天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明天根據小吸的建議改變方針再去觀察。阿超你留下來跟小吸檢查一下氧氣瓶。我出去觀察一下其他情況。」然後，小仙腳底抹油毫無義氣地開溜了。

　　阿超雖然跑得沒小仙快，可他這麼多年的博士也不是白讀的，忽悠博導需要多高的技術，他練得滾瓜亂熟了：「那個……吸哥，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個非常重要的資料沒整理，這裡就拜託你了。」說完，他刷一下也從門邊閃了，只留下房間裡想笑卻又十分無奈的凱倫斯都。中國的血族雖然不像西方那麼集中，可是他身為Ventrue族的公爵，在哪裡都能蹭到飯吃，不知道有多少吸血鬼、僵屍想巴結他呢，看剛才小仙跟阿超的反應……

　　第二天臨近午夜時，兩人一「鬼」又來到了佛腳下的江邊，這次按照凱倫斯都的建議，小仙和阿超決定先潛伏下水，在昨天銀光微閃的附近靜靜觀察，雖然這樣做危險很大，但是只要能有所獲就值得一試。下水以後，小仙這次熟練了很多，很快摸到距離上次目標地約200米處，在一塊稍大的卵石後面埋伏起來。而阿超也在不遠的暗處靜止下來。這裡畢竟比不得海底一片片美麗的珊瑚礁，除了水草、海藻，不多的鵝卵石，偶爾滑過的幾條小淡水魚，接下來就是無盡的黑暗。

　　小仙透過潛水鏡靜靜地看著遠處，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他們用的是普通氧氣瓶，在目前淺江底的壓力下，估計能撐50分鐘，所以小仙還是希望能夠速戰速決，早點發現他們的目標。正在神遊著，一道銀光拉回了思考中的她。

　　引入眼簾的是一條銀色還微微泛著銀光的魚。說是魚，小仙肯定不是淡水魚，淡水魚沒有這麼美麗的，但是也看不出是哪種海魚。這種魚的大小跟普通的蝙蝠一般，形狀就如半張紙摺扇，外表光滑無暇，銀色玉脂般的外皮看不到眼睛、嘴巴之類的，如一塊弧形的潔白綢緞出現在人面前。定睛一看，原來還不止一條，越來越多的魚從地下一直排列成螺旋狀向上延伸，地下卻沒有裂縫之類，似乎憑空出現的美魚陣。

　　小仙被眼前的奇景驚豔了一下，一邊暗暗佩服大自然的玄妙，一邊更加小心地呼吸，生怕驚擾了這群上天的尤物。越來越多的銀色魚出現，原本黑暗的江底被照得很耀眼。昨夜江面那淡淡的一絲銀光應該就是這樣從底面泛出來的。而，這些魚卻一直在遊動、在變化，似乎在排列著什麼，又似乎在告訴周圍什麼，慢慢地可以看出它們排列的大致模子，好像是一個人的頭部。越來越清楚，立體感漸強，逐漸地靜下來，那珍珠般起伏的頭頂，長長的耳垂，寬闊的方形臉龐，凸起的魚形成的鼻子，細長的縫隙組成的嘴巴。由眾多銀色發光的蝙蝠魚排列成的無目佛頭影像，赫然出現在小仙面前，其形狀與樂山大佛的佛頭無異。鬼斧神工的巨型銀色「佛頭」閃爍著點點白光，逼真得仿佛釋迦牟尼真身降臨。

　　小仙看得真切，心裡卻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似乎這一切應該在夢中才會出現。突然她感到左邊的水波振盪了一下，原來是阿超。阿超看忘形了，一隻腳不慎從蹲著的卵石上滑了下來。雖然他立即用另外一隻腳蹲地穩住了身子，可還是驚動了排列成佛頭形狀的蝙蝠魚。

　　被驚動了的「佛頭」形狀開始不安地變動起來，卻不是毫無規則的散開，而是像排列前一樣，一行行按倒螺旋形狀展開，宛如一條銀色綢緞。長長的「綢緞」朝著小仙和阿超的方向迅速延展過來。小仙和阿超對視了一下，均知情況不妙，兩個人立刻轉身朝岸邊遊過去。可惜他們的速度遠遠趕不上這些水裡的生物。一陣鑽心的劇痛從小仙右小腿肚傳來，她還來不及回頭，左腿和腰部也痛了起來。俯頭一看，潛水服已經被割開了好幾條血紅的長口子。原來這些魚的邊緣竟然比刀還鋒利，它們似乎痛恨有人打擾了它們這種特殊儀式，發瘋似的將小仙和阿超包圍起來。銀色的魚不停地旋轉，狠狠地用身體的邊緣切割這兩個驚擾了它們的人類。

　　從外面看，這是多麼美麗的「魚陣」舞，銀色的不斷旋轉的螺旋，就像一個即將綻放的優曇花。在不斷流出的鮮血的渲染下，即將在午夜綻放。誰也不會想到，剛才排列的象徵仁慈聖潔的佛頭一轉眼便成了兇殘美麗的攪肉機！

　　小仙早已顧不上身體時不時傳來的疼痛，兩隻胳膊拼命地用氧氣罩護住面部，現在她腦海裡唯一的想法就是千萬千萬不要毀容。小仙覺得自己就是全身血肉模糊都無所謂，只要那張俏臉還完整就行了，這樣就算到了地府還可以繼續泡帥哥……這些魚似乎並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卻比妖精鬼怪更可怕。如果小仙可以選擇的話，她寧可碰上的是個大水妖，而不是這群排列成佛頭的怪物。對於這些怪物，小仙一點辦法都沒有，雖然身體被割傷不會立刻致命，但這樣下去早晚會因失血過多而亡。阿超似乎也被割得很慘，最讓小仙擔心的是氧氣瓶管道，特製的輸氧管雖然比普通的要耐磨，但也經不住這些「刀片魚」的摧殘，氧氣也所剩無多，致命的危險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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