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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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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趴在她弟弟的蠟燭旁邊,哭得眼淚都快要流幹了,突然,她站起來,折斷了自己的蠟燭,連接在她弟弟的蠟燭上,她弟弟的蠟燭很快就恢復了活力,亮起來。後來我告訴我媽,我說我在電視上看到,在一個神秘的地方,豎著很多蠟燭,每一根蠟燭就是一個人的生命。 我媽說這根本不可能?電視裡怎麼會有原版的動畫片看?那時候我們家有電視,黑白的電視機,我媽說電視裡不可能播這種東西給小孩子看。那是八十年代初期,我快要上小學了,是一根一天到晚站在地板上拉小提琴的蠟燭,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直到現在,我仍然認為,每一個人的生命就是一根蠟燭,可是我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晰呢?如果不是電視,我看到的是夢境還是現實呢?可是我一點兒也不恐懼。 如果我有一個弟弟,我想我也絕不會用自己的生命來交換他的生命,一天都不可以。我沒有弟弟,我根本就沒有兄弟姐妹的概念,我生來自私。 可是我特別珍惜我惟一的這點親情,特別是在我爸把我趕出家門以後,我特別珍惜,希望能夠挽留住最後的這一點點親情。 韓國人說,六十年代是他們最後的一個純真年代,從此以後,經濟開始發展,一切都變得不純真起來。也許對於中國人來說,五十年代也是中國人最後一個純真的年代,從此以後,什麼都不一樣了。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有趕上,我在想像那些年代,想像當然是和現實是有差距的,很大的差距。 如果我可以回到從前,我也不願意回去,我更希望我出生在2000年,我一睜開眼睛,就是一個電腦和網路構造成的世界,所有邪惡的念頭都被刪除掉,所有美好的念頭都會得到不斷地升級。父母與子女的關係,男與女的關係,人與人的關係,所有的關係,都變成最簡單的一種關係。那就好了。 我三姨說,你媽打過電話來了,說你要來,我就一直坐在門口等呢。 我看到三姨擺了一桌子好吃的。我三姨還說,你媽說你還像小時候,最喜歡吃餃子,我們晚上就做餃子。我說好啊,錄完節目我就回來吃晚飯。 節目錄得非常不愉快,因為那個從日本回來的男人不停地說話,他不停地說小酒館裡的媽媽桑品格非常高尚,她們很溫柔,很女人,她們非常非常地懂男人,無論如何,她們絕不會使男人生氣。 有一個故事,當一個男人和他的妻子在森林遇到熊的時候,那個男人開始奔跑。那麼,那個日本籍男人就在現場問我,你知道那是為什麼嗎? 我說,因為那是一個壞男人,他想要拋棄掉他的妻子,自己跑掉。 那個男人得意地笑起來,說,嗯,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回答,可是如果這個問題由一個日本酒館裡的媽媽桑來回答,她會說,那是一個多麼好的男人,他為了使自己的女人不受傷害,就跑起來,他犧牲了自己,寧願讓自已被熊吃掉,誰都知道,熊只吃活動著的動物,而且,難道他會跑過一隻熊嗎? 我說,我又不是媽媽桑。 在所有的人都大笑的同時,我站起來,問攝像師,這一段會刪掉的吧?攝像師不理我,導演在旁邊說,會的會的,我們也要後期製作的嘛。 我回我三姨家,三姨正在包餃子,白菜豬肉餡的。 在三姨忙碌的時候,我陪著她,端個碗兒,搬個椅子,說說話,我真的就以為我面前的這個女人,就是我媽媽了。 三姨讓我在家裡多住幾天,還說帶我去開封看菊花,去洛陽看牡丹,我發現我媽和她的姐姐們都喜歡花,她們的愛好太相似了。 我說我不去開封,也不去洛陽,我得回鄭大去住,因為明天上午我就去西安了,我怕我趕不上火車。 三姨有點難過,然後她執意要送我到門口,並且為我叫了車,直到車已經開出去很遠很遠了,她還在揮手,她真的很像很像我媽。 我在車上接到了我的非洲男朋友的電話,他說他明天去肯雅,彙報一下。 我說,你怎麼什麼都要告訴我?你上哪兒出差為什麼都要告訴我?你去就去嘛,跟我說做什麼?你這麼喜歡彙報工作,打電話給你媽和我媽不就行了? 他說,怎麼回事?你的脾氣怎麼越來越壞? 我說,你就是這樣,我以前就這樣,現在還這樣, 他說,我最近真的很忙很忙,不過也只兩三個月沒打電話給你,可現在不是打了嗎?我也打電話給你媽了。 我說,好啊,你怎麼這麼乖? 他說,我剛剛才知道你搬出去住了,你…… 電話鈴響。我說,我接電話,不說了,先這樣吧。 平安的電話,他說他一整天都在打電話,終於打到你接電話了。 我說你總是惹我生氣。 平安說,我知道,我也檢討了整整一天了,因為無論我做什麼都會惹你生氣,於是我拿起電話前就下定決心只聽聽你的聲音,可是我還沒說話呢你就生氣,要你對一個朋友好一點就那麼難嗎? 我說,我的朋友會一天到晚打電話煩我? 我和小念在鄭州火車站遇到了一些小麻煩。他們正在裝修車站,亂得很,所以我把小念裝在了箱子裡。我爬了一半樓梯,發現前面有個員警,他在查看所有人的行李,他要每一個人都把行李放到傳輸帶上,沒有人反抗他。他的眼睛很亮,所有試圖混蒙過關的,都被他攔住,他要他們統統放下行李,重新再走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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